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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姀锡【完结】

时间:2022-12-27 16:50:20  作者:姀锡【完结】
  屋子里已点了宫灯。
  虽遮掩严实,可在灯光的照射下,屏风内的迤逦身影投射在了彩屏上,一颦一簇,窈窕有致,清晰可见。
  步子似微微一顿,而后顾青山握着兵书,若无其事入内,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落座,静候。
  安阳沐浴向来细致,以花瓣泡澡,用精油按摩,再卸去面上脂粉,浆洗三千青丝绞干后,已用去了大半个时辰。
  回到梳妆台后,又再次净面,涂抹膏脂,抹去再次净面,侍弄十指,最后睡前饮花茶净齿后,又去了半个时辰。
  此时,宫灯已开始断断续续闪烁,似明似灭。
  夜已渐深。
  在外头静候了一个时辰的顾青山耐心已全无,见安阳还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不见消停,只冷不丁将手中的兵书朝着贵妃榻上的小几上一放,直径从贵妃榻上起了身了。
  这番动静瞬间引得屋内几人侧耳。
  安阳从铜镜中撇了一眼,没有吭声。
  紫黛冲安阳挤了下眼。
  良久,安阳终于这才悠悠开口,却是冲着紫黛道:“紫黛,伺候大人洗漱。”
  紫黛似愣了一下,没曾想竟引火上身,半晌,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恭恭敬敬道:“大人,请。”
  顾青山背着手,表情冷漠道:“下去罢。”
  紫黛看了安阳一眼,立马称是退下,临走前,还朝着安阳身旁的蕉月、绿云摆了摆手,示意一并退下。
  不想,原本默默坐在梳妆台前的安阳这时,竟又鬼使神差的冲着铜镜里头没头没尾的补充了一句:“既不满意,那便让满意的人过来伺候罢。”
  安阳轻飘笑意说着:“紫黛,将今儿个从安伯侯府带回来的那位姑娘请来,伺候大人洗漱沐浴。”
  说这话时,安阳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笑意真切,端得一副深明大义。
  然而紫黛飞快看了对面之人一眼,下意识地将脖子一缩,只支支吾吾道:“大人、郡主还是……还是早些安歇罢。”
  说罢,竟不顾安阳吩咐,脚底抹油,一溜烟退了下来。
  蕉月、绿云见状,亦是对视一眼,随即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开溜。
  铜镜里,青色衣袍立定片刻,而后一闪而过。
  朝着屏风内踏了去。
  安阳见状,嘴角嗤了下。
  一番好意被辜负,她还能怎么着?
  哎,要怪只能怪这世间不识好人心之人太多,太多了。
  自顾自打理完,又往唇上抹上膏脂,将三千青丝从胸前拨到身后,一身白色薄袍的安阳缓缓起了身,自顾自的朝着反方向,上榻,掀被,睡去。
  外头水声潺潺,很快趋于平静。
  安阳抓紧喜被,正要盖上头顶,这时,寂静的夜空里忽而传来一声:“郡主。”
  声音清冷突然。
  安阳睁开眼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没有吭声。
  外头稍顿片刻,复又传来一声:“郡主。”
  安阳眼眸转了转。
  终于,浴桶里的顾青山眉头微皱,握在玉桶边缘的指骨突起。
  “安阳!”
  他声音陡然转冷。
  这话一起,才终于听到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打远处传了来。
  “何为?”
  安阳不情不愿的起了身,一步一步踱步到屏风后,朝着热气袅袅的屏风里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身子问着。
  “帮我将亵衣递来。”
  屏风里的顾青山扫了眼施木上已褪下的青袍及里衣,抿嘴说着。
  亵衣?
  她这里,哪儿来的他的亵衣?
  压根就没备,好么?
  安阳一时有些懵。
  压根忘了这一茬了。
  似见外头没动静了,里侧水声一响。
  安阳骤然缓过神来。
  他一走便是三年,她这儿哪里备了他的衣裳。
  府里倒是有一些宫茗原来的旧衣裳,安阳正盘算着要不要去拿时,这时,眼睛微微一转,安阳忽而缓缓道:“我去寻寻。”
  说着,转身装模做样搜寻了片刻,很快便去而复返。
  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件薄薄的大红衫披帛,丝质的,半透明状,上绣着同色牡丹,富贵不可言。
  安阳挨在屏风旁,抓着这件性感妩媚的衣衫缓缓递送入内,嘴上满是抱歉,却满脸笑语嫣然道:“哎,怎么办,你回得仓促,此处还未来得及给你备下衣裳,翻来覆去没有旁的,唯有这件宽大些许,要不,你先凑合着穿上一晚?”
  安阳翘着嘴角说着,语气十分无奈。
  然而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探出一只眼去偷偷查看对方的反应。
  屏风内浴桶里的顾青山看着递到眼前的妖艳之物,一时,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两侧腮帮略鼓。
  顾青山缓缓闭上了眼。
  然而下一刻,忽而闻得哗啦一声巨响,就跟深海猛兽猛烈窜出水面似的,引得四周一阵喧嚣沸腾。
  与此同时,水声四沸,原本端坐在浴桶里的顾青山没有丝毫征兆的竟直径噌地一下起了身,直径当着安阳的面,从浴桶里赤、条条站了起来,随后又毫不顾忌,直接赤身裸、体、旁若无人的从浴桶里跨了出来。
  猛烈的起身,带起水花一片,淅淅沥沥飞洒,溅了安阳一脸。
  而没有丝毫征兆的安阳冷不丁遭此境遇,愣得双眼一瞪圆,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四起。
  作者有话说:
  ①珊瑚红地花鸟绒地毯,清朝。
  有人看到这里可能觉得奴婢脸大,其实奴婢并非脸大,这里的嬷嬷是原来的尚宫,本就是有威仪的,又是伺候过太后,伺候过长公主,如今伺候女主,伺候主子三代的老人,三代人的规矩都是她教的,身份情感都不同,再者联系后文,侍女们的说和都是有原因的。
  后文情节会说明呼应,轻喷。
 
 
第8章 
  红烛轻轻摇曳。
  气氛迤逦。
  然而,一幔之内,床帏之内,气氛却冰冷死寂。
  两人均一声不吭的躺着。
  床幔落下,隔绝了室外摇曳烛光,逼仄的空间,使得气氛越发的微妙沉寂。
  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安阳咬牙躺着,遮在眼睛上的手迟迟不曾落下,她死死捂着,面上的红霞久久不曾退去。
  眼睛都要被自己给捂瞎了。
  安阳怀疑自己要长针眼了。
  气死她了。
  她活了整整十八年,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宫中规矩森严,打小身边都是由侍女、嬷嬷伺候,偌大的宫殿就住着陛下一个男人,成年的皇子们都陆陆续续开府造衙后,余下的只有太监了。
  安阳被太后娇养长大,自幼金贵无比,除了幼时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二皇子,身边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男人,更加没有跟那些个臭男人们接触过。
  当然,惊吓之余,某种认知上的颠覆更令她感到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简直有种打破三观的颠覆感。
  虽然,她早已经成亲了,并且早在三年前便已……圆过房了。
  可是黑灯瞎火下的交融,明晃晃的呈现到了眼前,依然令人难以启齿。
  清瘦却精壮吓人的体魄,血脉贲张、鼓鼓囊囊的肌肉,没曾想,男女之间的区别竟如此之大,好似……好似将十个人的身躯压缩浓缩在了一个人身上似的,那般的坚实,那般的矫健,像是一头凶猛的豹子。
  明明穿着衣袍看上去那般清瘦,不想,衣袍一褪竟——
  当然,还有吓人的那处——
  全部一分不差的落入了安阳的眼。
  吓得她恨不得自戳双眼。
  倒也并非难看,只不过给她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安阳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也似乎终于找出新婚当夜她难以承受的原因了。
  同时心中不可避免地涌现出了一丝……惊悚和抗拒感。
  只觉得惊魂未定。
  安阳一动不动的躺着,久久无法入睡,任谁身旁躺着个赤,条条的人,怕也轻易睡不着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缓将捂在眼睛上的手收了回来,却是竖着耳朵,一脸警惕着四周。
  外侧的顾青山呼吸平稳,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般,已然入睡。
  安阳默默松了一口气。
  咬着唇,小心翼翼地牵动了下被子,正要缓缓转身,再往里缩缩。
  这时,忽而敏锐的察觉捕捉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向她袭来。
  安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便要躲避逃离,然而她里侧是一堵结实的墙壁,压根无处躲藏。
  等到她缓过神来时,原本以为已经入睡的那人竟已悄无声息的欺身而来,直径撑在了她的上方,朝她覆盖而来。
  安阳胸口骤然剧烈起伏了起来。
  吓了一大跳。
  她下意识地便要抬手阻挡。
  然而手方一探过去,立马便被一堵铜墙铁壁给弹了回来。
  那堵墙滚烫坚硬,瞬间灼烧了她的指尖。
  身侧两侧撑着两条结实的臂膀。
  坚硬矫健的身躯将她团团围困。
  压根无处可逃。
  安阳仓皇抬眼,透过隐隐烛光,只见漆黑的夜空里,仿佛悬着一双漆黑犀利的双眼,那双眼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在盯着牢笼里的猎物般。
  危险又幽暗。
  安阳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的一幕,有一年秋季狩猎,她恰好随行入了猎场。
  那时她们还小,她在猎场追着兔子跑,冷不丁一只猎鹰忽而从天而降,直接跌落到了安阳的脚边。
  猎鹰身上插着利剑,已被人一剑锁喉,鲜血直往外涌,在安阳脚边扑腾两下,彻底断了气。
  安阳绷着苍白的小脸,忘了退却。
  不久,有人策马呼啸而来。
  安阳看到刚刚从北疆归来的顾家独子顾无忧翻身下马,执弓而来,直接走到安阳脚边,将那只半人高的猎鹰拾起。
  他眼睛都不带眨的直接将箭从那只猎鹰的喉咙拔出,看了安阳一眼,直径擒着猎鹰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残忍又果断。
  哪怕他后来弃武从文,可安阳知道他骨子里从来都是那个骁勇善战、果断狠决伏鹰之人。
  而此刻,安阳就是他手中的那只鹰。
  安阳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丝紧张。
  继而使得她整个人有些紧绷、抗拒。
  不知是因着今日安阳一整日的无视敌对或者冷嘲热讽,还是方才在浴房时她的戏弄调戏,像是隐忍未发后的不再克制,他竟要比当年洞房花烛之时还要多了几分力道。
  偏偏安阳比三年前那晚更要抗拒和抵触,以至于他行得有些艰难,不过多时,浑身便已溢出了一层细汗。
  顾青山两道长眉微微蹙起,一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伏身过来,将安阳一把揽入怀中,凑到她耳边,咬牙低语安抚道:“放松……”
  见她不为所动,顾青山忍着欲、火,用胸膛压着她道:“会伤着你……”
  安阳死死咬着唇,眼中已见泪,良久良久只终于痛苦难耐的将心一横,将眼一闭,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方一听话放松,不想下一刻他竟直径破釜沉舟,长、驱直入了起来。
  安阳倒抽一口气,红唇咬烂了,忍不住呜咽一声,竟抑制不住当场失态般直接哭啼了起来:“呜呜……”
  只觉得仿佛置身沸水油锅之中,享火烤油煎凌迟之刑。
  他闻言却身躯微震,额上青筋骤然绷紧,片刻后将虎口送入她嘴里,安阳呜咽含泪一口死死狠咬了上去,虎口很快见血,良久,他缓缓抽出虎口,随即将嘴凑去代替一口吞下了她所有的娇、吟。
  浪潮翻腾,一波接着一波,似海啸般一潮接着一潮奔袭。
  前方战事猛烈,不过方起,经久不息。
  夜已渐渐步入了后半程。
  竟要比三年前新婚之夜还要冗长。
  哪怕隔着一道门,那细微的啜泣声和连绵不断的动静,依然阵阵清晰的传了来。
  绿云微微红着脸,小脸不知因焦急,因关心还是因为羞涩或者愤怒,胀红了一片。
  “怎么还不见停歇……”
  她悄然问着。
  郡主的声音似有些痛苦。
  隔着一道门,都依然听得出来,已然哭得带了些哑。
  关键那阵仗,不像是要停的。
  蕉月却绷着脸,只觉得那位在故意欺负人。
  正气不过,试图冲过去提醒,这时,绿云忽而小声道:“嬷嬷。”
  蕉月猛地抬头,只见宫嬷嬷来了。
  宫嬷嬷走近正房,立在窗外听了片刻,方低低看向蕉月道:“叫过水呢?”
  蕉月抿着嘴道:“已叫过一回了,这是第二回 。”
  顿了顿,又道:“不知是否还有第三回 。”
  新婚之夜时,也才不过叫了两回。
  可这会儿动静还这般大,时辰却明显更长了。
  蕉月愤愤不平,毫不怀疑。
  宫嬷嬷沉吟片刻,冲着二人道:“去备水罢。”
  说罢,立在窗外忽而低低咳嗽了两声。
  屋内的动静骤然一顿。
  不久,悉悉索索响起,而后慢慢消停,约莫半刻钟后,终于那顾青山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来,吩咐送水。
  蕉月、绿云默默送水进去时,已见顾青山披了白日的衣裳,已端坐在八仙桌上正在垂目饮茶。
  一眼望去,浑身一丝不苟,不见丝毫凌乱。
  若非满室靡靡之气。
  怕是难以怀疑,此刻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人将水倒满,蕉月直径走向了床榻,正要伺候郡主洗漱,这时,桌前顾青山的视线忽而直接扫了来,淡淡道:“下去罢。”
  蕉月看了他一眼,只得恭敬离去。
  临走前,朝着虚掩的床幔往里飞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郡主身上盖着锦被,人早已睡得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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