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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思
大家都是痴情种，赵王如此，九王如此，齐晟如此，江氏也如此……而张芃芃呢？她在现代那么久，随着三观的不断刷新，时间的冷却，慢慢的她发现她对齐晟的感觉其实不是爱，那只是一种占有欲。他就像她得到的新玩具，还上着心未玩腻就出现了抢夺者，她去抢还越抢越抢不到，不甘心堆积出的执念重重加深，于是她以为那就爱了。明白了这一点，她就释怀了，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但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并无法消解仇恨的是他们对她的不公。
虽是间接，但不可否认不是因为她，齐晟不会轻易当上太子，这一点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而江氏，自小父母双亡，若无张家收养庇佑，一介孤女，体弱多病，过得怎么样先不论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个问题，更遑论现在长得好好的还当着赵王妃。
可一直以来，他们是怎么对她的？江氏挑衅她算计她，而齐晟动辄为了江氏教训她冷落她。
他们做的理直气壮：反正是她那么娇蛮。真真可笑。她出身高贵，娇蛮又怎么了？她找江氏麻烦从来光明正大不屑于那些腌臜手段，齐晟冷落她她仍让张家支持他笼络各方势力，他们暗通款曲，她却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到底，张芃芃都念着一同长大的旧情，她始终念着齐晟是她夫君，江氏是她表妹。
看吧，娇蛮的张芃芃是那么傻那么天真。
直到落水那天，很傻很天真的张芃芃才死去，死在江氏和齐晟手上。江氏和齐晟都知道她不会水，然而江氏还是推了她下水，齐晟还是选择去救江氏。她忘不掉，忘不掉江氏推她的力度，忘不掉湖水的冰冷和比湖水更冰冷的齐晟的选择，忘不掉空空落落下坠沉没液体充塞肺部的感觉！
所以即使在现代过得很好，她仍旧有块心结在终究意难平。回到南唐来心愿也不曾动摇，她要报复那两人，无论如何。
然而在直面赵王后她生出了一种孤独感，如果说这一切比做一个局，所有人都在爱来爱去，那她曾也在局中，但现在的既是局中人也是局外人，因为她通晓之后的大势发展隐情伏笔。
当然这些都不会动摇到她，只是难免感慨。
张芃芃刚收拾好心情，厢房门就被打开了。
“娘娘！你猜我遇到了谁！”赵王中气十足地大喊着，唰地打开了门，张芃芃便看到了依旧和谐之光普照的赵王与搀扶着赵王一脸无奈的九王。
“我猜是九王。”张芃芃笑吟吟答道，一点也不在意九王看到她时脸上的惊讶探究。
“嘿嘿，娘娘你可真聪明。”赵王推开九王走到桌前坐下，随手揽过了一个酒壶抱着，“来来来，我们继续聊，聊到哪来着？”
“呀，我也忘了。”张芃芃刚刚也在想自己的事，聊到哪了还真不记得，“忘了也罢，想说什么就继续说什么吧。”
“如此，不知娘娘和二哥介不介意我加入你们？”九王直直看着张芃芃，笑容无害，眼神里却充满揶揄，“本王也很想知道太子妃娘娘和赵王深夜在青楼聊得是什么。”
“那九王深夜在青楼又是为何呢。”张芃芃回敬道，故意把话说得暧昧绵长。
九王一滞，忙解释道：“有些公务需要，所以我才……”
九王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一把勾住脖子拉坐到座位上，赵王急不可耐地说：“一起聊好啊，九弟啊我跟你说啊！哥哥我心里好苦啊，真是一颗真心错付上错花轿嫁错郎啊！那对狗男女当我是不知道呢总是私会！其实我都清楚！我都明白！我到底不如三弟哪点了？怎么，怎么，怎么她就是不肯安安分分做我的妻子？九弟啊，你要以哥哥我为鉴，千万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像我一样爱上不该爱的人，不然一个字：苦！呃！”
狠狠吐了摊苦水再加上一个大大的酒嗝，赵王就醉得不省人事了，醉了也好，梦里便不会难过了。
听了那席话，张芃芃和九王都出了神。张芃芃知道，九王还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且那人还是她自己，赵王的话就像预言一般，她觉得很尴尬。而九王则觉得内心隐隐作痛起来，他早就在不知该不该的时候爱上了张芃芃，苦，他一直尝着，而且还尝出不同来，深深浅浅的，或是苦中带酸的，或是苦中掺甜的……
“现在你知道我们在聊什么了，赵王醉了，劳烦你送他回去吧，天色已晚，我要回宫了，改日再聊。”静默中越发觉得不自在的张芃芃耐不住了，就想着逃离这儿。
在张芃芃慌忙离开经过九王身边时，九王却出其不意一把抓住了张芃芃的手，不让她走。
“本王只听到了二哥一家之言，听起来似是对赵王妃求而不得，那娘娘呢，是对太子求而不得么？”九王笑得温煦，但张芃芃却感觉到了他心里结起了冰，而不待她回答,他就松了手，低头看地板掩盖所有表情，“抱歉娘娘，我好像有些醉了，胡言乱语些，请娘娘莫怪，娘娘快回去吧。”
“我从未爱过齐晟。”张芃芃看着九王受伤的样子，心软下来，忍不住说道，然后九王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了头看着她，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她被他这一看，心跳也猛然加速起来，她一下子慌了，下意识就跑掉了。而九王见此，愣了一阵子才低低笑了起来，心下一片畅快。
第6章 靠山
今天是齐晟启程前往江北大营的日子，绿篱和张芃芃提了张芃芃才发现，她没搀和进殿前求情的事，而齐晟也一直没来，故而直到现在她和齐晟也没见上一面。
也好，免得倒胃口。张芃芃撇撇嘴，又在脸上打了一层粉。
“娘娘，咱们真的不去送送太子爷么？其他侧妃可都去了。”绿篱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家娘娘和太子愈发疏远会使得自家娘娘处境更艰难。
“落水一事，摆明了我是受害者，他没救我也就算了，有去长跪的时间也没来探望我的时间，我去送他，干嘛，犯着贱听他说滚啊？”张芃芃没忘记呢，张鹏第一次和齐晟见面时，齐晟就喊他滚，倒像是她张芃芃推的江氏的一样，“不过呢，去还是得去的，只是我们不是要去送齐晟，要去的是见太后！”
最后一抹，整个妆就成了，张芃芃对着镜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给自己化了个病容妆，使得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殃殃，真真个天可怜见，比之江氏也不逞多让。
“去见太后？”绿篱小盆友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装可怜博同情呗～”张芃芃欢快答道，和脸色的妆分外不和谐。
太后宫中。
太后正在自个宫院里赏花，听闻张芃芃求见，有些诧异，倒也还是允了。
“参见皇祖母。”张芃芃柔声道，行礼时身子微颤，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芃芃，快起来，你瞧你这样子不好好待在自己宫里修养，跑我这做什么，累着自己落下病根可怎么办？”太后亲自去扶了张芃芃坐到自己身边，嗔怪着，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太医院那些家伙是不是怠慢你了？”
“不关太医的事，芃芃得的是心病，太医又怎么开得了心药给芃芃呢。”张芃芃轻轻摇了摇头，话语也轻的似叹息。
“唉。”太后叹了口气，默默脑补了一番张芃芃不去送齐晟的理由。她拉过了张芃芃的手安抚道“可苦了你了，芃芃。”
“芃芃心里难受。”张芃芃话语一出，泪水就马上上线，浅浅的一层盈动在泛着红晕的眼眶里，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让一旁的绿篱暗暗咂舌。
“可不知道怎么地见了皇祖母，和皇祖母说说话，芃芃的心呀就不难受了，芃芃在宫里能依靠的也只有皇祖母了。”一番话下来配上张芃芃宽慰依赖的小神情，直叫太后觉得萌萌哒，不由更慈爱了几分。
“好好好，以后芃芃要是不介意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想来尽管来。有什么委屈的，只要我这老婆子还在一天，就会为你撑腰！”最后一句，太后威武霸气外露，全场倾倒。
张芃芃心里默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太后攻略成功。
第7章 灯海
夜，色如墨，一道花哨得鲜明的身影在宫殿上翻飞跃动前行，最终停在了张芃芃的宫殿上，飞落而下。
来者正是风骚小王子————杨严，其落地时还不忘招牌式崴脚，稳了很久的重心才定下来，复又雄赳赳气昂昂向着窗户走去。
张芃芃刚交代完绿篱去办事，正准备入寝，就看到了卡着窗户往里爬的杨严，倒是有些意外，按说他该是在之后的时间段才会和她见面的，不过想想她又不是张鹏，言行举止做事都不同，引起变动也正常。
“哟，这不是杨大将军之子杨严小公子么，爬窗夜访本宫，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杨严刚站定，张芃芃就不满地开口了，要是再晚些她换衣裳入寝，这小子岂不是全看到了，不爽。
“呀，姐姐你知道我是谁！”杨严的重点完全没抓住，反而惊喜于张芃芃认识他这点。
张芃芃无奈消气，她跟个二逼计较什么，但还是没什么好气“权贵宴席那么多次，我见过你几次记得有什么奇怪的。”
杨严想想也是，继而神神秘秘的说：“既然姐姐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是替谁来的吧？”
“除了九王还能有谁，说吧，他找我有什么事。”
“九哥想要约你出宫见面。”
“嗯，我应了，什么时候，在哪里。”
“明日下午，我会来接姐姐过去。不过姐姐，你还不知道九哥约你想干嘛呢，你就应那么痛快？”
“到了便会知道。”
“噢～～嘿嘿，姐姐，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
看着对面那个一脸八婆，全身心都在叫嚣：快来问人家快来问人家嘛～的逗逼，张芃芃表示她觉得他很欠，很欠……这个时候就应该使用终极奥义．大召唤术：“绿篱！”
“妈呀！姐姐我马上走！你别打了！”杨严的声音哀转久绝，活似被土恶霸强抢的小媳妇般可怜。
直到第二天杨严来接她混出去时，仍然显得怕怕的，左顾右盼生怕绿篱神兵天降突袭，看得张芃芃暗笑不已。
目的地到了，杨严欢快丢下一句九哥就到人就飞走了，留下张芃芃一个在欧式古典风情的房间里。
张芃芃打量着房间装潢，暗暗点头，为了她九王也真是肯花心思。
“这里的装潢是海那边的欧罗巴国家的风格，芃芃，你可喜欢？”九王声音响起，张芃芃回了神，赞赏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来这边，坐，这也是欧罗巴国家的风味吃食，你一定没吃过吧，希望你会喜欢。”九王绅士地引张芃芃到饭桌，为她拉开椅子让她落座，倒好酒后才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你倒是很花心思。”张芃芃称赞道。
“为了芃芃，我总是愿意花心思的。”九王认真说，抿了抿嘴掩饰心中的羞涩。
张芃芃不自在地躲避九王的目光，为了转移注意力拿起了酒杯向九王示意：“干杯。”
吃食时，张芃芃装作生疏的模样对待那些西式食物，心里不由想起她刚到现代时闹出的那些个笑话，苏茜她们从不信到试探后相信她，后来接纳她帮助她融入现代的日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相见，但她会一直感恩她们祝福她们。
饭毕，九王领着张芃芃走去廊台，廊台很大，一眼望出，城镇尽皆纳入眼底。
“看。”九王温柔的声音似有魔力，随风飘到城镇去施展力量。只见下一秒，一家又一家，一户又一户，他们的窗户逐渐亮了起来，如同一道光潮漫溯覆盖了整座城镇。
千家万户的灯火形成的灯海，通明温暖，炫目动人。虽然早有准备，张芃芃还是被这美景惊艳到了。比起在梦中的旁观，她现在能切切实实感觉到，流转在周身的风有多轻快沁凉，其中又好像因着是从远方灯火处吹来，搀和着似有若无的暖意。
张芃芃入神陶醉在灯海中，九王关注的却只是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他深吸了口气，郑重地开口：“芃芃，你还记得吗？从小，无论是考试还是小王子之间的打架，你都会帮着我，站在我这一边，只是因为我总会把麦芽糖全都塞给你。如今，我对你的心意仍旧没变，芃芃你呢？还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被唤回神，张芃芃心无杂念，仔仔细细听着九王的告白。九王的小心翼翼，卑微的期待中又饱和了近乎绝望的忐忑，她全都听到了心里。暮地，她鼻头一酸，眼圈马上跟着红了起来，竟落下泪来。
意识到自己被如此珍重着的张芃芃再也无法自持重活一世而端着的稳重，那个壳子一下子就碎开来了。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还是那个还没有经历过穿越重生，也还没有经历嫁给齐晟备受冷落算计的张芃芃，那个被娇宠得刁蛮娇气、恣意张扬，不用算计谋划，无忧虑更无愁恨，整日只要快快活活就好的张家大小姐。
明明这样的她一直被齐晟不喜，连娘亲在出嫁前都告诫她要收敛性子。可这人却视这样的她为珍宝，肯定了她的本性。最好的抚慰莫过于此。
“不变你个头啊！我都嫁人了，你还惦记着，你就不会难过么？你喜欢我什么？我那么刁蛮任性，不识大体。你是不是傻啊！傻子！傻子！大傻子！”张芃芃说一句就拍打九王一下，看得九王心疼不已又怕阻着她发泄，过了一会儿见张芃芃激动不减才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刁蛮也好，任性也罢，我爱着芃芃，所以无论怎么样的的你在我心里都是可爱的。我一直以为你是爱着三哥的，而且你们还有婚约，所以我把一切都放在了心底，可我还是一直在等你，想着有一天你累了，放下对三哥的爱，我就有机会了。可我没想到三哥居然那么不珍惜你，害得你落水，可是我还是有些窃喜，这样一来，你总会死心了吧。你知道吗？那晚在春江花月夜，你说你从未爱过三哥，我开心得就像这辈子第一次开心一样。对不起，我惹你伤心惹你生气了，可我身子硬，你手都打红了，这样子，我很难受。我给你出气，你只要看着就好。”说罢，九王放开了张芃芃的手，认认真真地开口“我是大傻子！我是大傻子！我是大傻子……”
九王边喊着还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那声音的透出的力度显示他下手比张芃芃还要重。这明明是很可笑的场面，张芃芃却看得泪流满面，内心有什么东西随着疼痛被孕育了出来，很陌生却充满了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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