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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忽然腾空的不适让宁雪低低尖叫出声，她从来没和男生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双手僵硬地摆在胸前，一时间竟也忘记挣扎。
“你干嘛？！”
亏得这还是个公主抱，视线所及便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宁雪好用的脑子当机了有那么两秒，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那些电影里什么心脏砰砰小鹿乱撞的桥段都是假的——
她当下最直观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当她终于捋顺了两人此时的姿势，判断出自己应该迅速以退为进让他放自己下来，赶紧滚去比赛，别耽误她寻医问诊——
陆川也已经抱着她跑起来了。
并且跑得很快。
带得宁雪也跟着一颠一颠的。
“我……自……己……走……”
说出口的话被颠得变得支离破碎。
声音发颤，像是在撒娇。
这样诡异的声调让宁雪感到一阵窒息，然后她迅速闭上了嘴巴——
耳边只有陆川也跑步的喘气声，在这样微妙的氛围里，她几乎要被空气里弥漫着的那一丝尴尬困扰到死，甚至开始认真思考陆川也没有听见的可能性有多少。
显然对方把她那细碎的提议听了个十成十，陆川也托着她的手反倒还用劲了点儿，哪怕隔着布料，他身上灼热的温度还是让宁雪身体紧绷。
“走什么走，脚都肿成这德行了，你走到地老天荒去？”
他不减速反增，示意她安分点：“老实点呆着。”
现在是什么时刻？
都特么十万火急火烧屁股的阶段了！
碍于在开口音调会变得奇怪，宁雪一言不发。
她闭着眼，在心里开导自己忍一忍，这一处到医务室并没有多少距离，很快就可以结束这样社死的噩梦——
但学校林荫道上又不是没有别人！
陆川也本来就招摇惹人注目，将代表十二班出战篮球赛又几乎是全校皆知的事儿。
这会儿比赛都快要开始了，他没在场馆里反倒抱着个女孩子在校园里狂奔，不少没去篮球场的学生因此驻足猜测。
“欸，陆哥抱得那女孩子是宁雪吗？”
“不知道啊？跑太快了，压根看不清。”
“不管是不是宁雪这也特么是个大消息啊——陆哥竟然抱着个女孩子！”
那些议论声，专注于奔跑的陆川也听不到，在他身上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的宁雪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有那么一刻，委屈地想把脑袋埋进陆川也的背心里。
好在这样的死亡time并没有持续多久。
陆川也牌特快飞毛腿很快将宁雪送到医务室，将宁雪放在医务室的凳子上，又风风火火地去催校医：“她脚崴了，你快给她看看。”
校医检查完宁雪的脚踝，丢了个冰袋过来：“冰敷一下消消肿先，这几天少走动。”
宁雪揪着冰袋边缘，试图把脚翘起，放到合适的位置，动作有些笨拙。
陆川也心急如焚，看她不紧不慢跟放映慢动作似的。
“我来。”
话落，他上前来将她手里的冰袋抢了去，麻溜地蹲下，毫无预兆地贴在了宁雪的脚踝处。
！
猝不及防的冰凉触感，激得宁雪打了个哆嗦。
她那只受伤的脚被他抬着放在他的膝盖上，袜子被他褪下去半截儿，冰袋跟他手掌一样大小，被他安然地扣在她的脚踝上面。
校医“哟”了一声，冲宁雪眨眼睛：
“你这小男朋友还挺好呢。”
陆川也不搭腔，眼前已经显现出鲜红的倒计时，距离比赛开始仅剩下五分钟。
被电击的痛楚仿佛在身体里活灵活现的重现，他的脑袋上开始渗出涔涔的汗。
“是很不错。”
当着陆川也的面儿，宁雪声音淡淡地夸赞了一声，然后别过头，在两人都看不见的阴影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平心而论，陆川也是她最不能欣赏的一种男人。
少年人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青春，阳光，热血。
这也意味着——
极度的冲动，莽撞。
宁雪的理想型是“长腿叔叔”。
文质彬彬，谦和有礼，专注理性。
他可以不必将她放在第一位，但永远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虽然年纪轻轻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但如果吹熄烛火许下心愿，就会有心软的神出现——
宁雪默默垂下眼。
猝不及防对上少年扬起来的脸。
夕阳从他身后的窗台照射进来，他的身子周围笼罩着一层金光，好像就要融进光里。
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身上有种冷然的，不好招惹的气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对视了两秒——
陆川也在极度的焦虑之下，终是忍不住开口催促：
“好了吗？”
“篮球赛快开始了。”
美好的幻想在这一刻一秒被打破。
眼前的少年不是什么“长腿叔叔”，如果真要给他一个贴切的形容——
此时此刻的陆川也，像一只焦急催着主人赶紧下楼带他溜溜的大狗子。
“……”
宁雪冷着脸，麻木地想：
如果真的会有心软的神出现，
那今天她的愿望——
是让这只狗子离她五米远。
事与愿违。
她甫一点头，就被他再度抱起来，然后少年以比刚才还要快速的速度，直直奔向体育馆。
“……”
这狗子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带着她去篮球馆坐一坐？
剧烈奔跑的颠簸里，宁雪甚至有那么几秒觉得……
自己像极了一根，被他叼在嘴里的，风中凌乱的肉骨头。
-
万众期待的篮球赛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
这个节点，十二班痛失主力，队内人心惶惶，陈沛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晃得队员们都心烦了，只好又坐下，捧着手机给陆川也打电话。
其他人则都在说着丧气话：
“陆哥这是去哪了啊？”
“你说咱班是不是挺倒霉的？去年决赛赛点了，周识奇胃病发作了。好家伙，今年直接赛前，陆哥没影了！”
“得，我都能想象等会五班那群狗东西的嘴脸。”
“大家散了吧，陆哥不在不如不打。”
陈沛打不着陆川也电话，心里也烦的不行，随手点开浏览器，上面还停留着早上浏览过的校园论坛的界面，伴随着打开自动刷新，最上面的帖子赫然又顶着陆川也三个字。
“欸，有陆哥消息了。”
陈沛点开帖子，其他兄弟呼啦啦地围上来，看到帖子内楼主发的照片。
虽然照片拍得极其模糊，好端端的人都被拉成了残影，但依稀还是能分辨的出那件大红色九号背心，无疑就是陆川也的队服。
“我去，陆哥这是去哪了？”
“怎么还抱着个女孩儿？”
“这女孩，谁啊？”
“放大看看。”
“应该是宁雪吧？”
“可陆哥早上还对宁雪不冷不热的。”
“你懂什么，咱陆哥是铁血男儿，感情那都放在心里。”
“有道理啊……该说不说，今天宁雪也还没来呢。”
“草，陆哥这波重色轻友啊，说好的‘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呢？！陆哥你变了！”
而台下也在因为这个帖子进行各种各样的猜测。
“真的是宁雪吗？”
“当然不是！”
苏佳卿想也没想就否认了，“一定不是宁雪，阿也根本不喜欢她！”
有人杠她：“你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呢？陆川也怎么说也和宁雪在一起了，抱的人是宁雪很正常吧！”
“肯定不是宁雪。”
“估计是哪个女生受伤了，阿也助人为乐。”
听到她话的同学脸上都露出点儿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酸？
苏佳卿还在那喋喋不休：“你们别看他凶，他这个人其实性格很好的，我跟阿也从小一起长大，我最清楚他的性格了！”
苏佳卿说着说着，有点开始埋怨那个女孩儿。
都怪她，害得自己精心为陆川也准备了节目他看也没看到。
苏佳卿话音刚落，“砰”得一声，篮球馆刚合上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个惊天动地的举动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闹哄哄的场馆一瞬变得安静如鸡，众人齐齐往门口望去，就见陆川也怀里抱着个女孩儿站在那里。
像是嫌弃这门的阻挡，还不耐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啧”声。
而那个把脸埋在他怀里的少女，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帖子里的模糊照片瞬间变成高清□□的现场照，在所有人感到目瞪口呆的震惊里的同时，陆川也也听见了来自任务成功的系统提示音。
【叮！任务完成！】
不用承受电击之苦，陆川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在这一刻慢慢放松了下来，嘴角化开一丝淡淡的笑意。
苏佳卿看到他，大声嚷嚷道：“阿也，你干嘛去了！大家都在等你！”
“你知不知道比赛快要开始了啊！”
陆川也皱了下眉，苏佳卿这话说得怪罪，他当仁不让地怼了回去：
“去接我女朋友来看比赛不行啊？”
这一句话，直接让全场沸腾了。
救命。
这是什么罗曼蒂克的桥段？！
谁说陆哥对宁雪没有感情？！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恰芋圆桂花乌龙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吃懒做的熊孩纸 1瓶；
第6章
◎有病看病，有药吃药。◎
宁雪原本在路上已经经历了一遍生无可恋。
现在在一阵阵浪一样的哄闹声中，她试图给自己洗脑——
没什么丢人的。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但话虽如此，此时此刻她终究没那个勇气把脑袋从陆川也怀里挪出来，坦然地接受所有人的注视。
宁雪第一次感到后悔。
她开始感觉到招惹陆川也这件事情，确实欠考虑——甚至可以说不够那么的聪明。
但现下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给她忏悔，陆川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到了看台第一排的座位上。
“等我。”
伴随着满场的尖叫和象征着比赛即将开始的哨声，少年一溜烟地跑回台上。
宁雪被丢在这里，一只手攥着湿漉漉的冰袋，一只手扶着肩上的书包，在满场的吵闹声里无声地磨了下牙。
打篮球这项运动对她来说……
真的没有多少吸引力。
确切来说球类运动在她眼里都不怎么有吸引力——
一群人费劲巴拉地抢一颗球，为之热血，为之高呼狂欢，要是一个不小心还惹一身伤病，泪洒赛场什么的……
场上在搞上场仪式，随着主持人激情地介绍，身穿白色篮球服的五班少年们上场，刚才还因着陆川也难得的举动而沸腾的同学们，注意力一下就被队列最前面，清隽温和的少年所吸引。
“肖抒舟！啊啊啊！”
“五班第一！卫冕冠军！”
“肖抒舟加油！”
如果说陆川也是热烈的火，那么肖抒舟就是温柔的水。
他微笑着冲台下为他们尖叫的人示意，直到目光倏地在某处顿住，那和煦微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台下少女微微垂着脑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所有人都仰目看着台上，目光殷勤热切，可她却坐在最佳观赏位置，对场上和周遭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只专注于手里的书。
十二班是后上场的，所有队员站定的同时，有人忽的道：
“欸肖抒舟那货是不是在看咱雪姐！”
“哎哟我草还真是！”
“老大这换我我可忍不了啊！”
“我也是！干他！”
陆川也原本压根没往肖抒舟那里瞧。
闻言往对面一扫，草，肖抒舟还真在看着台下近处的方向。
不过肖抒舟要看就看嘛。
他傲气地耸了下肩，转头往台下看去。
就算肖抒舟把宁雪脸上盯出个洞来，宁雪心心念念看着的不还是他——
陆川也脖子扭到一半，也同样僵住了。
好家伙，宁雪确实一点也不在乎肖抒舟的目光。
也不在意他。
人声鼎沸的篮球场里。
她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书，像自带柔光屏罩似的，将所有的喧闹都隔绝在外。
“……”
陆川也的嘴角抽动了下，最终发出一个轻微地“嗤”声。
连篮球都不看的好学生。
迟早要分手！
当象征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时，肖抒舟还愣在原地。
有队员看出他的异样，跑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抒舟，怎么了？”
肖抒舟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没怎么。”
紧跟着的，又补了一句：“这场咱们好好打。”
这话他说的很平静。
那队友在原地讷讷地咂了下嘴。
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感觉听出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两边都积怨已久，摩拳擦掌攒了一年的火气，比赛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陆川也打球风格向来激情，一上来就抢断了一个球，五班的人左挡右防，架不住他两个假动作迷惑，陆川也再一个灵活转身，长腿迈开，三步往前，起跳，双手轻松往前一掷，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啪”一声扣进篮筐里。
“啊啊啊！陆哥太帅了吧！！！”
“陆哥永远的神！”
周遭爆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十二班的替补队员激动得猛拍大腿，在一阵“啪啪啪”和“哇哇哇”的声扰中，宁雪云淡风轻地将那本堪比砖头的英语词典翻过一页。
以至于对台上一些暗流涌动的雄竞全然不晓。
陆川也从刚才就一直紧绷着唇角弧度扬起，微微抬起下颌，挑衅地看着两米开外的肖抒舟。
而向来温和平静的肖抒舟的眼里也罕见地露出敌意。
战争的号角被无声吹响，台上是少年人你死我活绝不退让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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