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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暴雪[先婚后爱]——乔迹【完结】

时间:2023-12-30 23:21:57  作者:乔迹【完结】
  吴芃没有回复,李羡等了等,问她可以吗。
  吴芃:【你非要做这个采访吗】
  李羡给她问住了。
  吴芃:【有什么意义吗】
  李羡斟酌片刻,回复:【这也许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发声方式】
  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然后变成名字。
  两分钟后,吴芃说领导同意我就接受采访。
  门口出来个中年男人,李羡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对方恰好是吴芃实验室的主任,但听到李羡的来意后,犹豫片刻,说自己还需要取得上面领导的同意。
  李羡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准备回到台阶下继续等待。
  电话铃声响起,一楼的保安接起电话,连连点头,忽然看向李羡,她有些莫名其妙,匆匆躲开视线,就听身后保安喊:“记者,记者,进来等吧。”
  李羡有点懵,“不用,我在外面等一下......”
  “进来吧,外面多冷。”保安走出来,满脸笑容,对她做出请的手势。
  李羡莫名其妙,被安置在沙发上,见保安要给自己接热水,她赶紧上前自己动手。
  捧着热水,被冻僵的四肢逐渐活过来,李羡检查自己的采访稿,直到吴芃本人出现,带她进了一间小会客厅。
  实验楼正门,保镖低调开路,一队人马先后进入大楼,队伍最前头走的是外宾和新恒集团的总裁,随后是市领导和校领导,郑素素作为记者,和其他媒体同行一起混在队尾。
  都是为了自家的新闻版面,难免要抢前排,郑素素往前挤,不小心被人踩到脚,忍不住皱眉,就听人家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这香水真好闻。”
  郑素素脸色霎时开朗,低声说:“新买的洗发水。”
  不再去纠结踩脚事件,她的视线忍不住追着人群中最沉稳贵重的男人走。
  今天的行程,实验楼是最后一站,几位记者被遣散。
  郑素素留了个心眼,提前去洗手间。出门时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真就碰见那位。他来得低调,身边只带了个男秘书,正在跟院长聊天。
  男人穿了身讲究的定制灰色平驳领西装,抄着兜,像个老派绅士。郑素素忍不住顿下脚步,呆呆看过去,他朝这边走,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不作停留,恰好走到某个会议室门口,停下来跟院长聊了两句,才离开。
  脚步声渐渐消失,郑素素回过神,朝前走两步,不经意往那会议室一瞥,惊讶。
  走廊空荡安静,对话声低低地传出来。
  “你和爸爸感情怎么样?”
  李羡面对面跟受访人坐着,她身前放着录音笔,微歪脑袋,一副倾听的模样。
  采访结束,李羡跟吴芃握手,问自己可不可以在这里逗留片刻,整理稿子,她说可以。
  郑素素推门进来。
  “你还没走呀。”李羡惊喜,她刚才不经意间看见郑素素,以为她会直接离开。
  “没,这不是想等你一起嘛。”郑素素一进门就打开话匣子,“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什么人,天呐,原来不是所有集团总裁都大腹便便聪明绝顶,原来还有成功人士长得帅,气质绅士又贵重......我突然感觉生活有劲了。”
  郑素素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李羡检查录音笔里的素材,确认没问题,脑子才开始处理她的话,心里还真浮现出个人物。
  “今天这是谁啊,不是外宾吗?”李羡问。
  “除了外宾还有好多领导,还有新恒集团的总裁,就是特别帅那个,又捐了几个设备,大几百万呢,我给你看照片。”郑素素兴冲冲倒腾相机。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男人,李羡哑然失笑。
  郑素素看她一言不发,觉得没劲,转头又想起另一件事。
  李羡正低头检查录音笔,额前刘海忽然被撩起。
  郑素素:“啊,果然受伤了。”
  李羡下意识回答:“已经没事了。”
  郑素素说:“你不知道,今早总部的老板亲自打电话过来‘问候’,主任被社长骂得脸色铁青,说没做好员工的出差保证。”
  李羡摸了摸头顶的创口贴,她怀疑这件事是否真的与自己有关。
  郑素素笑嘻嘻看着她,眼里带着探究:“李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李羡否认,“只是凑巧吧。”
  “是吗。那真是奇了怪了,受点小伤至于吗。”
  -
  下午李羡没回报社,但是接到两个领导的慰问电话,问她身体如何,有无不舒服。她受宠若惊。
  下班回到家,孟恪通过楼叔告诉她今晚有应酬,她自己吃了晚餐,回到上整理上午的采访记录,给主编发过去。
  运气好的话,可以占一个重要版面。
  晚上十一点,她窝在三楼楼梯旁的小沙发上刷手机,听到楼梯有动静,扯了扯身上的毯子。
  脚步声顿住。
  “怎么睡在这儿?”孟恪问。
  “我没睡。”李羡坐正,将手机放下,脚尖探到拖鞋,趿上,“你才回来吗?”
  孟恪踏上最后两级台阶,“嗯。对方明天回国,多聊了会儿。”
  李羡忽然有些局促,想着要不要帮他放点热水,或者找件衣服,纠结片刻,觉得没必要。
  她平静焦灼地掩饰着自己初为女主人的天真笨拙。
  “回去了。”孟恪从她身侧经过,淡声说。
  李羡起身,跟在他身后,朝卧室方向走去。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却不见他的醺意。
  “你今天去了电子科技大吗?”楼上安静,她的声音像轻轻推开一扇陈旧的木门,含蓄韵致。
  “嗯。瞧见你了。”孟恪一点没含糊。
  “是你叫他们放我进楼里等的?”
  “今天一起访校那个外国人叫威尔,婚礼上见过你,今天认出来了。”孟恪进了衣帽间,摘掉腕表。
  所以不是他的意思。
  “哦。”李羡靠在衣帽间门口,谢谢两个字噎在喉咙里。
  孟恪:“因为这事才等我啊。”
  她没吭声。
  孟恪解开领带,松了几颗扣子,拿起中岛台上熨烫好的睡衣,从衣帽间出来,经过李羡身侧,她问:“那你找我公司的领导了吗?因为昨天的事。”
  “嗯?”
  “同事说他们挨骂了。”
  “应该的。”
  “你以后不要干涉我的工作了。”
  孟恪顿住脚步,回头。
  李羡站在落地灯旁边,拨弄灯罩,灯光将她笼住,墙上的投影张牙舞爪。
  “没有别的意思。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公开身份可能会带来麻烦。”
  孟恪拎着衣服,背着浴室的灯光,剪影挺拔沉稳,“我应该怎么跟别人介绍孟太太?”
  她想了想,试探性问:“就说我是全职太太?”
  孟恪:“你打算好三天两头出面社交,打点人情了?”
  “......我的意思是,都市小报记者对你来说可能拿不上台面。”
  “我拿什么上不了台面。”
  灯罩走线细致,李羡修剪得短而圆润的指甲擦上去,暗纹里金线熠熠折光。
  “觉得自己走捷径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羡手指震颤一下,蜷缩。
  孟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她身侧,“原则上来说,研究员的私事,不应该在实验室接受采访。助理问我这件事,我看见来访记者登记的名字才答应。”
  李羡想起保安忽然变得热络的态度。
  孟恪垂眸,看着她耳边散落乌发里若隐若现的耳廓,她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说你自己本来可以办到么。”
  “不。”她摇头。
  跟他相处,她做不到别的,常常惟有一腔无用的坦诚。
  “你办得到。”孟恪话锋陡转,“只要你想。”
  李羡茫然。
  孟恪:“昨天那样说,让你不高兴了么。”
  李羡:“嗯......?”
  “我没有坏你心情的意思。”
  “嗯。”她低头,声音略闷,显得真诚——不信。
  “是你给职业身份,不是职业给你身份。”孟恪耐着性子解释,“所以没有任何职业,比你的健康和安全更重要,懂了么。”
  他语气温和浅淡,等了等她的反应。
  李羡一个人怔在原地。
  孟恪转身去了浴室,留下空空荡荡的卧室。
  孟恪是把她当孟太太看的,也经常流露她理应配得上这个位置的意思。他对待她,耐心克制,或许也称得上体贴。
  但她心里还是冒笋尖似的钻出一个想法:如果不是遇到曾家,她这辈子都不敢去招惹这样的男人。
第8章
  月亮像枚大钱币,亏了一个月牙儿,高高悬在玄青色穹顶,几朵云飘过,月亮若隐若现。
  窗边有些冷,李羡站了会儿,撩开窗帘,钻回卧室。
  她躺在温软可亲的被窝里,盯着身旁小夜灯盈盈洒洒的暖光。
  没多久,脚步声渐近,被子被拉扯开,真丝布料窸窣。
  她翻了个身,孟恪坐下来,床垫微陷。他刚吹干的黑色头发柔顺,显得整个人都闲散下来。
  李羡两手抓着被沿,没头没脑地说:“我不轻贱我自己。”
  “嗯。”
  “这条路你让我自己走吧。”
  孟恪掀眼皮看着她,漆黑眼眸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她看不清。
  李羡忽有些拘谨,转身去关灯。眼前陷入漆黑,她平躺着,身边没有动静,她越想安静下来,越有翻身的冲动,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又觉得手臂很痒,抓了几下。
  身侧有响动,他翻了个身睡下了。
  她屏息,不敢再动。不知道多久,困意袭来。
  -
  眨眼就到了年底。
  年底活动多,报社忙碌,李羡除了工作,还抽空回了一趟李家,探望父母,匆匆去匆匆回,连轴转了好一阵,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
  别墅地下室有酒窖,还有个储藏杂物的仓储间,楼叔在这里打点人情往来,李羡在一边坐着学习。
  说是学习,楼叔似乎并没有交给她打理东西的意思,他清点这段时间收到的礼物、准备老爷子的寿礼、各家的回礼和赠礼,样样亲力亲为。
  李羡盯着桌子上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楼叔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笑着问:“太太想看吗?”
  李羡羞赧地抿了下唇,“我能看看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太太。”楼叔温和敦厚。
  李羡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大簇棉花糖被风吹到云端,轻飘飘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她假模假式翻过去,“这么多呀。”
  楼叔说家里交好的家族比较多,都几十年了,来来往往,今年因为先生太太新婚,比以前还要多一些。
  李羡假装自己看懂了,余光瞥见一双冒光的眼睛,将她吓了一大跳。
  “Phantom。”楼叔蹲下身,试图将Phantom唤过来。
  “它不咬人,太太。”
  “很有脾气的样子。”李羡笑了笑。Phantom对楼叔看也不看,一跃而起跳到李羡身旁的柜台上,也不靠近,原地卧下,舔毛,脖子上的金属铭牌若隐若现。
  前两天逛花鸟鱼市场,李羡薅了几包种子的羊毛,里面有鲜花也有蔬菜,总之现在可以种。
  正好别墅花园里有空地,她问了问,楼叔说那块地随她打理,又问她需不要需要帮手。她拒绝,随后自己找了小锄头,带着种子,过来开垦。
  李羡点开手机网易云,私人FM,在乐声响起时挥下第一铲,翻土、撒下第一粒种子。
  她忙活半天,额头出了层薄汗,两条腿蹲麻,只能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不经意回头,发现有人在亭里喝茶。
  冬季山上荒芜,花园周围种了两排长青树,修剪得严谨整齐,石砖路两边是秾丽的洛德夫海棠。
  花园一角有座汉白玉砌的罗马柱凉亭,铜骨琉璃顶。
  孟恪坐在亭子底下,手里握着壶柄,将第一泡茶水倒进公道杯,然后倒掉,往茶壶里添第二遍水。
  他看过来,朝她招手,似乎叫她过去。
  李羡忽然意识到自己有段时间没见他在家吃饭了。
  这几天她很忙,日夜颠倒,他没有报告行踪的习惯,虽然同住一室,两人几乎不会打照面。
  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视线微茫,李羡抬头,发现下雪了,她蜷了蜷沾满泥泞的手指,问路过的楼叔,“孟先生留下来吃晚餐吗?”
  楼叔礼貌回答:“孟先生稍后就走,晚餐请太太自便。”
  李羡眉头微皱,又往那里看了一眼,恰好孟恪看过来,雪粒茫茫飘下来,视线变得不清晰。
  刚才翻楼叔的本子,她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礼物是送给女人的,比如丝巾、香水和宝石,还有些吃的,比如鱼胶和鱼子酱。
  她问:“楼叔,这些都是给谁的?”
  楼叔说:“给太太你的。”
  李羡有点意外,又不十分意外,红楼梦里王熙凤好像也会收很多礼物,她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里了。可她不是王熙凤,没有管理贾府的手腕和权力。
  看出她的疑惑,楼叔解释,“大部分人都知道你跟孟先生新婚,讨好你就能讨好他。”
  楼叔四五十岁的模样,戴着圆框眼睛,身位长者,却很自然地说出了孟先生这三个字。
  孟恪这人身上有种从不讨好别人的气质,却又很招别人的讨好,甚至可以让别人爱屋及乌。
  至于李羡自己,此前沈夏有天不经意说你知道吗羡羡,你有点讨好型人格。她大惊失色,想想确实是这样。她改不了这习惯,只能尽量让自己舒服。
  胡思乱想结束,李羡朝他点了点头,回身一屁股坐下,挥起小铲子。
  她不打算过来,孟恪表情淡淡的,并不在意。
  “现棠打算种点东西。”楼白解释。
  孟恪颔首,放下公道杯,将手腕搭扶手上,视线遥遥落过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孟恪:“种什么?”
  楼白:“有几种鲜花和水果,她把种子弄混了,所以不太清楚。”
  “不清楚是什么也要种啊。”
  “正好闲着。”
  “这个年纪是闲不住。”
  女人坐在空地的小土墩上,长发随意扎成马尾,身上是穿了好几年的鹅黄色针织衫和褪色牛仔裤,裤腿沾了点泥巴,与身后不远处那株黄雀梅一样,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小巧秀气。
  司机等了半天不见藤椅上的人起身,他走近了,看着不再飘热气的杯子,“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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