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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问少年郎——酒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4 23:08:40  作者:酒生【完结+番外】
  有次谢茗问他为什么愿意收一个别人都不收的徒弟。
  老头儿吹吹山羊胡,哼哼笑道:“我愿意。”
  管你什么王公子弟、牛鬼蛇神,千金难买我愿意。
第5章
  ――定风波
  谢茗的成名刀法,以大开大合著名,毫无花里胡哨,刀刀锋利、咄咄逼人。
  姚羽不确定地看过去。他记得师傅曾说,定风波只有谢茗会,从不外传,就连现在谢家人用的也只是本家的蝶溪剑法。
  他带着荒唐揣度的心思,看了一会,才将悬起的心重新咽回肚子里。
  不一样。
  不太一样。
  银弦的刀法更加诡谲,变化莫测,就连轻功也是,更像是走的野路子――总之是他所不清楚的武功。
  否则,谢茗闭关几年生死未卜,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亲传弟子,其中浑水可不是能够随便试探的。
  谢茗一生就有过一个妻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谢家前任当家谢云之后也在十几年前难产而死,两年前谢云也暴毙而亡。
  他想着,蓦然就凉了一身的汗。
  天已黑了,月上枝头。
  西川也很繁华,不比金陵差上多少。夜间坊市灯火如昼,风月场地更是欢声笑语、出入成群。
  唯有一些民居小巷,砖瓦冰冷,安静的不像话。稍显清冷的月光给石板路刻上暗花,几人脚步轻踏在上面,毫无声响。
  大概绕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在一个非常宏伟的建筑物后门停下。
  “诶,”三水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扇子,嘴角挂着一丝不明含义的笑,“姚兄要狎妓,明说了就是。何苦从后门偷偷进?”
  姚羽看了眼银弦――这个在场唯一的姑娘。夜色晦暗,后门也没有什么灯光,他的脸似乎有点红:“没有,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说着,他就抿抿嘴唇,又说:“……这边的大姐姐们都是好人。我阿娘是这里的……”
  他话还没说完,门就从里打开了,一群姑娘汹涌而出,各种尖细的嗓音此起彼伏。内容大多都是:
  “你挤到我了!!”
  “小羽回来啦!今天又变俊了!!”
  “诶呀你别踩我脚!”
  众姑娘七嘴八舌,如同群魔乱舞。银弦退之不及,被踩了好几下脚。处在人群争雄的姚羽就更不用说了,脸都涨成了紫红色,他憋着一口气,僵直着身体,四肢都局促得无处安放。相反的,三水这个仿佛在风月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油条显得极其游刃有余,满眼白花花的皮肤也没有晃花了他的眼,他用他超凡脱俗的记忆力,很快记住了每个姑娘的名字,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跟嘴抹了蜜似的。大小姑娘都让他叫的笑开了颜,纷纷去捏他的脸。三水很享受的同时又帮了姚羽一把,“祸水东引”,姚羽才脱离了重重包围,他吐了口气,脸色稍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双颊又迅速红起来,银弦就站在他旁边。
  夜间风还有些冷,吹了一会,他才觉得好多了。
  银弦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敢呼吸?”
  姚羽无意识地捏了一把衣角,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承认:“我脂粉过敏。”
  “……小时候阿娘不知道,我还因此生过好多次大病,后来我师傅说屏住呼吸就好了,所以我每次都不敢呼吸。”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脸。
  三水适时地插了一句嘴:“我知道!姑娘们这么热情你肯定受不住。”
  “……”
  闭嘴吧,求你了。
  姚羽的阿娘秀锦是这家寻香阁的妈妈,养了一大群姑娘,也不做皮肉生意,就是教她们弹弹小曲唱些歌,是个非常雅致的女人。她性子不算好强,对姚羽更是温柔的不得了,干什么事情都要千叮咛万嘱咐。
  秀锦年纪不是很大,看人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含着情,大抵年轻时候也是个沦落风尘的女子。
  秀锦将三水个银弦安顿好,就拉着姚羽进了房,絮絮叨叨说了好多。都是一些常说的话,什么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一定要多加小心……等等诸如此类。
  夜半三更,秀锦才有些困了,才放了姚羽回去。
  姚羽也被她说的头大,整个人的困傻了。
  他往后院走,没一截儿就看到小门那里坐着两个人。
  夜色那么深,人影也不清晰。月亮高挂,地面一片澄明如积水,周遭都安静极了,风都开始放轻脚步。
  是银弦先发现的他,她回过头――
  她大概是洗漱过了,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是很素净的藏青色,将她整个人都衬托得白起来,白的发光。她眼尾含尖,仿佛将一夜月光全都拢了进去,明亮通透得令人心悸。
  那种不陌生的心跳加速感又来了,然而还没等姚羽心生旖旎,煞风景专业户的三水说了句:“快过来!!”
  “……”
  三水一只手在摆。
  姚羽模糊的地看到了他手里有一封信。
第6章
  ――定风波
  谢茗的成名刀法,以大开大合著名,毫无花里胡哨,刀刀锋利、咄咄逼人。
  姚羽不确定地看过去。他记得师傅曾说,定风波只有谢茗会,从不外传,就连现在谢家人用的也只是本家的蝶溪剑法。
  他带着荒唐揣度的心思,看了一会,才将悬起的心重新咽回肚子里。
  不一样。
  不太一样。
  银弦的刀法更加诡谲,变化莫测,就连轻功也是,更像是走的野路子――总之是他所不清楚的武功。
  否则,谢茗闭关几年生死未卜,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亲传弟子,其中浑水可不是能够随便试探的。
  谢茗一生就有过一个妻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谢家前任当家谢云之后也在十几年前难产而死,两年前谢云也暴毙而亡。
  他想着,蓦然就凉了一身的汗。
第7章
  三水晚上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根草。
  他是个很瘦的人,身量颇高,约莫二十来岁。高鼻阔目,五官非常深邃,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像一条缝,有点不近人情的意思,笑起来又爽朗干净,简直要去勾人魂。
  从背影看,他单薄得紧,门口稀疏的树影将他衬得三分寂寥、七分惆怅。
  忽然旁边一动,他惊讶了一下,抬头看见银弦也过来坐在他旁边。银弦休整好了,身上有一股皂角的清香。
  三水转过头看向门外,嘴角挂着笑,说:“我就知道姑娘是个大美人。”
  银弦不做声,脑子里倒是有着和表面淡漠完全不一样的想法。她想起以前三爷给他看的小话本,里面有一句形容女孩子的话,叫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很适合形容三水。
  两人无声片刻。
  突然头顶传来扑棱棱的声音。银弦应声而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声源――一只刚刚起飞的鸽子。
  三水四下望了望,在不远处看到了转瞬即逝的影子。他虽不精武艺,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这人脚步虚浮,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心下当即有了猜测。
  “八婆时间到!”三水坏兮兮地笑着搓手,“银弦姑娘你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情人儿之间的酸甜蜜语夹带在鸽子身上。”
  “……”银弦没说什么制止的话,反而是飞速的展开了鸽子腿上绑的一张纸条。
  三水凑过去看,纸上内容很简单,就寥寥一句话,写的也颇为潦草,大概是急急忙忙赶出来的。
  ――我也念你念得紧。
  “切。”三水大失所望,又垂着脑袋坐到一边去了。
  他还以为能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男女吐露心声之语呢!最好还能再加点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天雷滚滚不要紧,他一样可以看的有滋有味!
  银弦思索了一会儿,也坐下来,顺手将鸽子放走了:“这就是小话本里说的男女之间飞鸽传书?”
  “……”
  三水估摸着银弦应该是来自戎北,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事。毕竟戎北这种常年飘雪,经常一冻千里的鬼地方人烟稀少,更别说会有这种小女儿家闲适的闺阁情爱了,能活下来平平安安长大都是上辈子攒了福气。
  他斟酌着道:“是这样的。不过将来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上人,一定要把眼睛擦得雪亮看看值不值得托付。”
  银弦的表情还是比较懵懂。
  三水又说:“比方说我这样的……”
  “你这样的,”银弦打断了他,“三爷说都不是好东西,会花言巧语骗女人。”
  “!!!”三水一下子被这种流言蜚语冲昏了头脑,也顾不上问三爷是谁了,只立马为与他同等类型的男人分辩,“不是!像我们这种说话好听的男人可受姑娘们喜欢了!我们对姑娘也很好!从来都是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对我们来说,江山都比不上红颜花娇。”
  可银弦也并非是完全不懂这种事,她问:“那你最爱哪一个姑娘?”
  三水诡异地沉默了。
  他们这种男人流连花丛没错,一掷千金也没错,可从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美人如云,芳颜稍纵即逝,前一朵败了,后面还会有很多朵更香更艳的花争着绽放。
  人间从来最难许深情永远。
  偏偏大把文士都要用风流来粉饰、用多情来掩盖腐烂的事实。
  银弦看着他,一双眼古井无波。可是三水感觉浑身都要被洞穿了,四处都被扎的难受,好像本来都是公认的事实现如今被打成了虚伪,叫他羞愧的无所适从。
  他不安地揉了下胸口,忽然想起来这里还放着一封信。
  他本来去茶馆的目的也是去送信的。
第8章
  命运像一条缠绕不休的长线,将很多人绑在一起,哪怕阴差阳错,快马加鞭地背道而驰好多年,也会被拉的重新聚在一起。
  三水拿出了自己携带的那封信。
  原来他就是姚羽要等的那个送信的人,信从哪来?很多年前一个老头给的他,嘱咐他今时今日赴约。那时他尚是顽童,也不知老者如何想的就这样放心交给一个孩子。
  姚羽为什么要在今日去拿信呢?他师傅过世前嘱咐的。
  这一圈套着一圈,许多事已经无从考究。恐怕很多人已经在不经意间陷进了一个几十年前就在编织的网。心甘情愿也好,误入此局也罢。此刻都不得不接受了。
  说不好奇都是假的,说不怕也是假的,但没有人能担保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出任何事情。
  更何况我辈风流轻狂,哪有望而却步的道理。
  然而信里并没有留下很多线索,甚至于只有令人抓狂的一个字:谢。
  是暗指谢家吗?
  他们琢磨问题也没有避讳。少年人坦坦荡荡,连猜疑的心也没怎么生出。
  银弦站在一旁看着,突然从刀鞘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三水惊讶道:“银弦姑娘不会你也有信吧?”
  他原本是抱着开玩笑缓解气氛的心思,谁知道银弦真的点了点头。
  “……”
  银弦把纸展开,上面也是这个“谢”字。
  三人对比看了一下,连字迹都一模一样。
  银弦:“这是三爷留给我的。”
  姚羽点点头:“你知道他为什么留给你这张纸吗?”
  “不知道,”她轻描淡写道,“他死的时候我不在旁边,平时也没有和我提过。这还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的,大概是他忘了说吧。”
  姚羽:“……节哀。”
  可能有的线索也断了。他不找边际地想,这个叫三爷的前辈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呢,所以银弦才这么不同寻常。
  三水翘着二郎腿,似乎想得很烦躁:“有没有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呢?这样我们就可以去问问他了。”
  江湖这般大,能人奇士不计其数。这当中非要说是年龄恰当,可能知道当年往事,又博学的大概就那么一两个。其中有一位名气十分之大,据说号称江湖百事通,但又因文治出彩,曾经为国效力,后又摈弃所有虚名,一人一壶酒入了江湖,飘然自在再不问世事。
  世人尊其一声“不老松公”。
  姚羽显然是想到了。
  但是师傅当年也说过,松公当年似是受过情伤,后来一路流浪去了西域,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们此行去拜访不见得能成功。
  姚羽看了他们一眼,说:“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这些事,但不一定能成。”
  “诶呀别卖关子了,”三水嚷嚷,“能不能成都不重要,就说去不去吧。”
  姚羽摸着下巴,看了两眼信。
  他一开口,三人就齐声说:“去。”
  第二天一早,三匹马在正门外踱着步。
  过路人都要忍不住看上两眼。这雅致的阁楼今日挂了一串大红灯笼,姑娘们都通通露了面,人群拥簇中,出来一个瘦小的姑娘,背背黝黑长刀,一位翩翩公子,拿着折扇笑眯眯的朝每个送行的人告别。
  等两人都上了马,姚羽才姗姗来迟,他大概是又被阿娘拖住叨叨了很久,刚暴露在太阳底下时,脸都有些白。
  “走了!”三水一声长啸,率先驾马而去――
  姚羽和银弦紧接着跟上。
  朝阳光芒下,影子被拉的很长。
第9章
  自西川一路往西,旅途中算是萧瑟了。十几年前年五子夺嫡发生政变,越王脱颖而出,成为了最终赢家。而因为他初登皇位,根基不稳,算为边境之地且又荒凉无比的西域往东这片土地就被排除在治理之外,经过十几年的放任生长,可以说是千里无一村的凄凄惨惨戚戚。
  放眼望去,一片凄凉。
  姚羽一行人就快要接近那片无人之地了。过了这里还好,西域不在后金统治范围内,也算是别样繁华之地。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偶尔被三水闹着游山玩水一番,半个月下来,三人亲近了不少,也互相了解了一点,加之之前逃命的经历,怎么着也算得上过命之交了。
  再往前,便是必行最后一个驿站了。
  边境破败,连驿站也不例外。它整个都隐匿在丈高荒草中,只有正门前有一条打扫出来的路,天擦黑了,气氛莫名凝重。三水嫌弃地站在旁边,银弦也是个不管事儿的,只好姚羽上前去敲门,结果他尚未走到门前,门就开了。
  一个脸色不太好的人站在门后,瘦骨嶙峋,双眼下面一片青黑,好不渗人。
  大抵是这破驿站许久没人来了,这人先是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有些僵硬的脸上扯出了一点讨好的笑:“诸……诸位大人是要来落个脚吗?”
  这个看守驿站的人叫李顺,早些年犯了些事,才会被打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受驿站。据他所说,此处除他以外还有个老兵,据说也是早些年犯了事。但是却是躲到了这边来,没再出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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