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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暴雪[先婚后爱]——乔迹【完结】

时间:2023-12-30 23:21:57  作者:乔迹【完结】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新婚就小别。李羡懂事地将快速收拾好礼物,放到床头柜,顺便关了灯。
  身后另一盏灯也熄灭,薄被与睡衣衣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
  李羡呼吸一滞,慢慢躺回被窝。
  黑暗中她盯着天花板,听自己的心跳,直到旁边的人呼吸变得平稳。
  食指指尖摩挲拇指凹凸不平的指甲油,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没那个意思。
  -
  次日一早。
  李羡被陈平叫醒。
  “起床了,太太。”
  李羡有起床气,被困意拖拽得不想动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
  她前两天跑新闻熬了几个大夜,好不容易今天的活动十点才开始,原想晚点起床,没想到还是被叫醒。
  可她太困了。
  眼看着李羡闭上双眼又要睡过去,陈平急得直推她,“快起床吧太太,先生要不高兴了。”
  李羡唇角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她带着比鬼大的怨气起床洗漱,下楼时孟恪已经在餐桌边吃早餐了。
  他淡淡瞥她一眼,发现她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没说话。
  李羡怀疑他是真的不高兴了,至于原因么——他喜欢极端自律精致的漂亮女人,但孟太太不是这种人。
  没办法,丰厚的利益和自己的口味中间,他得舍弃一样。
  李羡忽然有种找到他精英、优越的人生中的某处裂隙的感觉,一大早起床郁结的心气散开,她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吃早餐。
  孟恪看她优哉游哉,音质更冷淡,“今天上去吃晚餐。”
  上去的意思是上山顶去。这座山俯瞰连城CBD,山上建了数栋别墅,其中孟家主宅建在山顶,孟恪爷爷,也就是上一代孟氏话事人住在那。
  “知道了。”李羡说,朝他一笑,眼神明朗。
  孟恪没搭理她。
  早餐过后,李羡收拾包出门,才想起这栋房子建在山上,虽然不是最高处,也与山下最近的地铁口有段距离。
  百度地图显示走过去要四十七分钟。
  她自己有辆代步车,曾家长辈送的礼物,昨天嫌堵没开。早知道开过来,也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李羡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跟孟恪开口借车,就见一个三十岁出头面相憨厚的男人走过来。
  “太太,我叫史鹏,是您的专车司机,负责接送您上下班。”
  李羡看到他身后的黑色汽车,大喜过望,“不用不用,我自己开就行。”
  李羡从史鹏手里接过车钥匙,一路开到活动现场,活动还没开始,同事也没到。
  她找了个角落放包,习惯性拿手机镜头记录现场。
  没多久,同事也赶到:“今天这么早呀李老师。”
  “早,郑老师。今天早起了一会儿。”李羡嗓音温润。
  郑素素说:“一大早上听见你说话,我这出差回来熬了三天大夜的怨气都没了......你好香啊,用了什么香水?”
  郑素素拱着鼻尖,在李羡肩头嗅来嗅去。
  “我没用香水。”李羡摸不着头脑,自己低头扯过衣领闻了又闻,“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吧。”
  昨晚洗澡时看不懂那些瓶瓶罐罐上的英文法文,胡乱用了几样,沾染满身馥郁香气。
  郑素素问:“什么洗发水这么香,有链接吗?”
  “不是我买的。”李羡说,“我也不太认识。”
  “好吧。”郑素素说,“哎对了,听说你结婚了,太低调了吧,我都不知道,怪不得你上个周请假没来呢。恭喜啊。”
  李羡的结婚对象与原来的圈子八竿子打不着,为了避免麻烦,她很少透露相关信息,以至于同事疯传她嫁了个Tony老师。
  不知道孟恪知道后会做何感想。
  李羡说同喜同喜,顺便跟郑素素拉开距离。
  “哎,李老师,新郎是本市人吗?你这么优秀,新郎应该也不差吧?”郑素素笑嘻嘻试探。
  “普通人而已啦。”李羡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锁定某个人后快步走过去,“张经理......”
  郑素素只能住口。
  活动结束后,李羡趁吃饭的功夫蹭场地写稿子,中途管家楼叔联系她,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回她的出租屋收拾东西。
  李羡下午没什么事,吃过饭后便往那里赶。
  下午四点半,东西收拾完毕,李羡将汽车钥匙交给楼叔,表示自己有车,楼叔先行离开。
  李羡一个人留下来慢悠悠跟自己的出租屋道别。
  李家在连城附近的一个小城市,毕业以后李羡独自在城市里打拼,辗转搬过好几次家,在这里才住了四个月。
  这里留下了一些几乎全新的洗浴用品和锅碗瓢盆,她舍不得丢,提前跟合租室友打了招呼,对方很乐意接收。
  全部收拾妥当后,李羡拿着自己的车钥匙下楼,却注意到楼道对面停了辆低调的黑色劳斯莱斯。
  她脚步稍一停顿,那车里的司机就推门下来,恭敬地朝她颔首。
  李羡四下看了看,拎着钥匙走过去,敲敲后排车窗。
  里面的男人看她一眼,车窗缓缓降下。
  “我的车还停在那边呢。”她那自己的车钥匙指向另一边。
  孟恪说:“叫司机开回去。”
第4章
  “哦,好。”她温驯地应着,却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巴。
  孟恪捕捉到她唇角这抹不甘愿。
  司机启动车子,道路两侧的景物缓缓倒退,李羡忍不住扭头看向孟恪手边的车窗,视线随之倒退。
  老旧的居民楼终于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李羡怅然若失。
  “舍不得?”孟恪问。
  李羡摇头,略一沉思,说:“感觉没有跟过去好好告别。”
  刚才李羡坐在卧室窗边发呆。
  楼下有棵果树,每年都结许多红硕的柿子。她刚搬来时是秋天,柿子还没熟,每天盼着小青果长大变红。结果那几天曾家的人来了,她慌里慌张面对人生转折,等想起这棵树,枝头早已空了。现在柿子树叶片凋敝,枝干干枯孤零零嵌在隆冬里。
  她忽觉自己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开启了一趟新的人生旅程,没来得及跟过去告别。
  -
  李羡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要去山顶“请安”,势必要换身衣服,她下午收拾东西出了一身汗,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洗澡。
  上电梯前总觉得哪里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回头看了一圈,发现立地花瓶边卧着一只小猫。
  烟灰色长毛缅因,小狮子似的,长胡子懒洋洋下垂,雍容华贵。
  它跟宫里阿哥似的懒洋洋,与孟恪身上那股务实的精英气质截然相反,这股高高在上劲儿倒是如出一辙。
  上楼洗过澡,李羡裹着浴巾出来,发现中岛台上躺了两套熨烫好的衣服。
  其中女衣从内衣到外套,每一件都妥帖细致,羊绒大衣露出巴宝莉的领标。
  她抿了抿嘴巴,将衣服拿起来,解开浴巾换衣服。
  小香风套装,上衣领襟缀了一圈珠饰,裙装裹身,鱼尾裙摆拉长比例,李羡在镜前转了好几圈,左看右看,很难相信这是自己。
  之前曾家让她回家后,也送了许多奢侈品成衣和珠宝,没有一套像今天这套这么合身。
  桌上还有几套珠宝,似乎是给她搭配衣服的,她小心翼翼拿起耳坠,在耳边比划了下,瞧不出什么,索性戴上。
  珍珠贝母流光溢彩,她忍不住看了又看,拿手机咔嚓咔嚓拍照。
  等会儿上山,孟恪也过来换衣服,进门前就听见急促的跺脚声。
  年轻的孟太太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后背贴着中岛台台侧,向左骨碌转一圈,向右骨碌转一圈。稍后,她镇静下来,整理鬓边碎发,将耳钉戴回耳垂,拿起手机,转着圈找光线拍照。
  孟恪忽想刚才坐车回来,她伤春悲秋,依依不舍地说没好好告别。
  看着眼前明媚到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轻哂。
  镜头背景旋转,占主位的女人恃年轻行凶,皮肤白皙细腻,耳边两颗珍珠耳钉格外闪耀衬人。
  李羡转圈圈,忍不住唇角上扬。
  直到一张略带玩味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她身体一僵。
  孟恪见她看见自己了,大大方方从门口走进来。
  李羡讪讪放下手机,手指蜷紧,指甲将掌心掐出弯月痕迹。
  她想换个星球重启人生。
  “换好了么。”孟恪平静地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去镜前,没再看她。
  “换好了。”李羡低声,顺便将几件首饰原模原样放回盒子,突突直跳的心脏慢慢安静下来。
  “很适合你。”这男人沉稳可靠,说出来的话毋庸置疑。
  李羡双手撑住台面,忍不住扭头偷瞄,他站在镜前松领带,慢条斯理将领带取下来,随手搭到一边,然后是衬衫扣子。
  她意识到他要换衣服,忽地松了口气。
  李羡婚前和曾家人密切来往了一段时间,曾家长辈教给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体面,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给家人留足面子。
  这点在孟恪身上很明显。虽然天然有上位者优势,他平时仍然克制、体贴和礼貌。
  孟恪脱了衬衣,李羡下意识准备回避,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行李箱,脚步顿住。
  她走过去,将箱子放倒,拉开拉链,里面是许多衣服,“那个......”
  “嗯?”孟恪换上新的衬衫,对镜扣纽扣。
  “我今天收拾东西,发现还有好多衣服,都没坏,所都带过来了。”李羡视线一直觑着穿衣镜。
  孟恪不紧不慢整理领口,忽看她一眼,问:“会打领带么?”
  李羡微怔,反应过来,走到他身前,“不熟练。”
  其实不会。
  孟恪偏头示意她领带在桌边。
  李羡真不会打领带,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红领巾的打法,硬着头皮将领带拾起来,“你低一点吧。”
  孟恪稍稍俯身,视线垂落,盯着她眼下一颗浅色小痣。
  他身上有股干练沉郁的味道,以木香兜底的艾叶烟丝气味,气场广阔,李羡垂着眼睫,垫脚将领带环过他的脖颈。
  她动手打结,两只手翻来覆去,打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直皱眉。
  孟恪将领带解开了自己重新打,“回头跟陈姐学两种基本打法。”
  李羡背手,脑袋耷拉着,左看看右看看,心不在焉。
  孟恪整理好领带,掸了掸衣袖,转身走到衣柜边,将柜门推开,见李羡站在原地没动,他抬手敲了敲玻璃门。
  “抬头。”
  李羡抬起头,看向贴墙通顶的玻璃衣柜,里面挂满了衣服。
  陈姐说过,曾家给她送了好些衣服,当季的都被熨烫好放进来了。以后还会有品牌送上门供她挑选。
  她以为这些就是那些衣服,但是仔细看看,又不像。
  李羡歪了歪脑袋,上前一步,又上前几步,走进了才发现是些平价牌子的衣服,从外衣到内搭。与周围衣服格格不入,不像会出现在这个柜子里的东西。
  “周楚挑的,你平时穿得到。”孟恪淡声。
  周楚是他的女秘书,李羡见过。
  他竟然体贴到了这一步,她满眼惊讶地看着他。
  “你那些衣服,回头叫陈姐收拾好了挂进来。”孟恪慢悠悠说道,“只一样,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你得清楚。”
  缓过神来,李羡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但是。”她看着孟恪,又看了看衣柜,抬起手,总觉得哪里不真实,“但是为什么你......”
  孟恪垂眸,看着她墙皮霉落的指甲上,眉头微皱,李羡注意到他的视线,蜷回手指,“我等下卸掉。”
  孟恪满意地颔首,抬手将她锁骨底下翻到背面的项链挂坠翻过来,温热指尖轻擦肌肤的触感让李羡头皮发麻,不自觉屏住呼吸。
  他嗓音低沉平稳,甚至称得上温柔:“因为你是孟太太。”
  -
  傍晚,李羡跟着孟恪一起上山。
  下车时她刚推开门,就见孟恪绕过来,伸手扶她下车,她愣了两秒才将手搭上去。
  随后孟恪自然地揽着她进门,李羡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准备秀恩爱给长辈看。
  孟氏山顶的二层小洋楼,外表不显山不露水。
  进了门,立即有女佣模样的妇人过来招呼客人。
  “老太太,人来啦。”
  没几秒,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凭栏出现,望着楼下,笑眯眯道:“哟,终于来啦。”
  “法国那两个酒店得验收,因为婚礼已经推了一段时间了,没法后延。婚后还没来过,给您赔不是。”孟恪携李羡上楼,楼上客厅里坐着的还有孟世坤夫妇。
  孟恪叫爷爷奶奶,李羡跟着叫爷爷奶奶,孟恪叫爸妈,李羡有样学样,只是声音更乖甜些。
  “声儿真好听,模样也不差,是不是。”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是满意,牵住李羡的手,问儿媳妇。
  权龄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披着紫色羊绒丝巾,她点头,声音温和,“是啊是啊,多标致的姑娘。”
  老爷子气质斐然,坐在轮椅上,依然一副威严相,只在李羡叫爷爷时应了一声,孟世坤也沉默寡言。
  之前听说孟家家大业大,李羡担心自己要面对很多人,上山前就开始担心,没想到只有直系这一支。
  她渐渐放松下来。
  “怪不得不叫你那些堂亲表亲过来,怕别人看见你媳妇啊,真小气。”老太太嗔怪孟恪。
  李羡微讶,忍不住看他。
  孟恪也扫她一眼,回答老太太:“现棠怕生。这不是要过年了么,以后有的机会,慢慢见。”
  老太太了然地跟权龄对视一眼,眼神藏不住对暧昧的洞察。
  “你这领带怎么回事。”老太太又问。她年纪虽然大了,眼神依旧明亮,一眼就看出孟恪领带跟平时不一样,不规矩,不像是他的风格。
  “现棠亲手打的。”孟恪捏着茶杯,抿了口茶水,语气透着几分宠溺,“她第一次。”
  权龄嗔怪:“真见不得你们年轻人这个卿卿我我的样子。”
  老太太哈哈大笑,这次连孟世坤都跟着笑了。
  李羡想也没人提前通知她要演戏,只好在一旁低头陪笑。
  接下来的饭局也算轻松愉快,毕竟老太太对李羡青眼有加。
  饭后聊天,老太太又说没送什么新婚贺礼,这次补上。她叫人抬上来一个漆木的古典箱子,掀开盖,里面是一套古玩盘碗。
  盘碗上都包着棉纸,老太太吩咐人打开几个。
  老太太:“这一套是清朝光绪年间的,祖上传下来的,我结婚的时候你们太奶奶送我的,现在我送给你,希望你们呢,团团圆圆,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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