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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厚长——王小凤

时间:2021-12-31 15:19:44  作者:王小凤
  我知道,就像遇到管桐那么意外一样,大门里应该有很多的意外在等着我。我更知道,我的人间生活,就在迈进那扇大门开始了。
  我拉着管桐走进这百年老楼,门卫叔叔简单询问了我们的来意,示意我们到二楼去。百年老楼,沉淀着一股坦然的冷漠和安然,虽然门窗是现代版的,我仍然不免有些紧张,这不是我的性格,我不会因为这里是政府机关而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这紧张从何而来,我却是紧张了,上楼梯的脚步有些发沉了。管桐却不然,在我的前面,很淡定的走着,全然没有拘谨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有一个农行领导的父亲,她是见过世面的。
  走到二楼,管桐率先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越发显现出我的胆怯,我在这百年老楼里,我那“王”的威风被掠光殆尽。办公室的门应声开了,一个中年模样的头发稀少的男人将我们迎了进去。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屋里已经站满了如我一般大的男生女生,父亲那句“赶早不赶晚”的话完全让我抹杀了,我是迟到的最后一个报到者了,管桐先我一步跨过门槛走进了屋里,我悄悄的加入列队中。
  稀发男落座时,我用余光偷偷的清点了一下人数,算我整十个人。眼前的一切,除了管桐熟悉的身影,其余一切都是陌生的。办公室很大,像我高中的教室一般大小,东西方向摆放了两张相对的办公桌,看得出有四个人在此房间办公,而此时却只有稀发男坐在办公桌前。
  稀发男开始介绍了自己,知道叫郑厚发,我几乎笑出了口,稀发,厚发,难道出生就没有头发?难道“厚发”倾注了母亲的心愿?我的紧张情绪因为稀发男的名字一扫而光。稀发男赞扬了我们这群年轻人的学识,预测了我们这群年轻人的美好前景,表达了党委对我们的期待。稀发男停顿了一下,拿起一张写着字的纸张。
  “我现在代表党委宣布你们要去的单位和岗位。散会后,我们会送你们一一过去。”稀发男郑重地说。
  十个人微微有些小骚动,彼此不认识也互相表达了这份好奇。
  “赵大虎。新城所”
  “到”
  稀发男第一个念到的名字。我偷偷看看一眼赵大虎,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真应了他的名字。
  “李波。新区所。”
  稀发男第二个念到的名字。
  如果不看人,光听到这个“波”字,很难判定这个人是男是女,我随声寻去,果然不是女生,是一个文文静静、带着近视镜的男生。李波的眼睛很小很细,几乎看不清睁眼闭眼,我都怀疑他的近视镜是遮挡他的小眼睛的,但他整个人却是充满了可爱的气息的。
  “郭燕,文化所。”
  “到”
  稀发男第三个念到的名字。郭燕清清脆脆的应答着,这声音里带着干练,带着果断,带着男人的豪爽。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郭燕,如我的齐耳短发,个头不高,不过一米六零,长相一般,但很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在我这里,郭燕称得上一个美女。郭燕穿着一件小绿花的真丝短袖,这是我暑期卖服装时认识的衣料子,这是商场里的品牌货,仅凭这件我眼里的奢侈品,我断定郭燕的出身绝不同于我,也断定我们的生活绝不会相融,我似乎预见到,一定有一个领导的位置在等待着她。
  稀发男一个接一个念下去,我在心里对每一个人都做了简短的总结,正如我对我的羊做下记号一样。
  管桐分到哪去了,我没有专心关注,目前来说,管桐跟屋里的其他八人一样,我还没有视管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虽然我们是同学。
  我是最后一个听到我的名字的,我只顾在每个人身上做记号,我忘记喊了“到”字,稀发男不得不再次喊了我的名字。
  “宇文葵花”
  “到”
  我拉回思想,急急的大喊道。
  声音很大,用尽了我的力气,我以为在草原上,我忘记了这里是封闭的办公室,我把喊羊的力气用到了这里。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稀发男放掉了严肃,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笑,是我的粗狂声音吗?还是从我的粗狂声音中,从我的粗略穿戴中,从我俗气的“宇文葵花”名字中看到了我那卑微的出身?联想到了我那苍白的背景?还是看到了我在他们眼里不谙世事?
  我涨红了脸,有些莫名其妙,我从没有听到这样带有讥讽的笑声,我是学习状元,在学习上我一直占据第一的位置,我身边的人都是对我的膜拜的人。我是标志的美人,堪称倾国倾城,我虽然看起来很健壮,但我的身材凹凸有致,一直饱受着女人嫉妒羡的目光,我的眼睛大得很,是李波四个眼睛的大小,称得上“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的鼻梁高挺笔直,我的嘴唇薄厚有型,我的眉毛我的睫毛我的脸型我的身高,都是女人最想拥有的标准型,我一直被人们视作美人,即使我从来没有精心打扮过。据说我还是千年难遇的旺夫相。我嘛,也许是我被同学膜拜惯了,也许是我被人们赞美惯了,也许是我在山头草原称王称惯了,也许是我远离人群太久了,突然听到这样带有讥讽的笑声,收到这样的羞辱——我感觉的羞辱我判断的羞辱,我听着大家放肆的笑声茫然不知所从。也许我的想法偏激了,也许他们并没有讥讽我的意思,但我的感觉糟透了,我的自卑感陡然升起,驯养的情绪升腾起来。
  “我说,你们如此纵情的开怀大笑考虑到我的感受了吗?”我压抑着我的悲愤厉声说,飘散驯养的味道。
  我的声音一定具有穿透力,我要感谢我的羊将我训练成今天的声音。笑声戛然而止,连同稀发男。糟了,我忘记了还有稀发男,正在给我们讲话的领导。
  稀发男瞬间收回了笑容,重新进入严肃状态,宣布我的去处。
  “宇文葵花,留在办公室。”
  我的空白思想懵懂的接收指令,我的心纹丝未动,我不知办公室的工作和派出所的内勤工作
  人群发生了小骚动,嘁嘁喳喳,对我的分配迅速产生了看法。
  “她多好,留机关了”
  “就她自己留机关了”
  “我去地方不好,太远了”
  我看着身边的人嘁嘁喳喳,心里不悲不喜,因为我还不能理解机关的实质内容,而且,工作岗位对我来说是一片模糊的,我不知我的岗位有什么好处有什么不好处,我也不知道在机关工作和不在机关工作有什么利弊,我只知道,我已经算是分配工作。
 
  ☆、第 4 章
 
 
  我不知道大家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离去的,我是欢乐着跟着稀发男走进了隶属办公室的打字室的。
  迎接我的是一位姐姐,是一位在打字室工作多年的临时工,叫童心美,被我独叫“心姐”的好女人。
  打字室在一楼,从外面走进大厅,是唯一能一眼看见的办公室,是接收整个机关打字业务的科室,正如稀发男临走时说的一样,打字室是机要室,涉及的机密很多,党委精心细挑才把我选到了这里,我不能辜负党委对我的信任。我听到这样重视的话,对党委,对我的工作,心中充满了无上崇敬。送走稀发男,我立刻在心里做了宣誓,我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履行我的职责。
  打字室不宽敞,一长一短两张办公桌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一张铁床已锈迹斑斑,床上没有被褥,床板上放着一堆堆打印好的文件,一张短的办公桌上摆着“四通打字机”,屏幕只有四指宽的宽度。一张比较长的破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新式打印机,一台老式油印机,这些东西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不认识,是心姐一一告诉我的,心姐指着那台新的打印机说这是最先进的打字打印机了,我是幸运的,铅字打印的时代在我来之前刚刚结束。心姐将尘封在床下箱子里的铅字拿出来让我参观了一遍,也讲解了铅字的使用方法,一个个小铅块,牵系着心姐多年的情愫。看完小方块铅字,我没有急于知道我该如何工作,我当务之急是解决我的住宿,我直接告诉了心姐我的现实状况。热心的心姐迅速出去搬来一张小桌子,把床上的文件全部叠放到了搬来的小桌子上,床被清空出来了,墨迹斑斑的木板赫然显露,好吧,没有被褥无关紧要了,我是一定要住在这里的,至少不会睡在地上了,我的心情也随之安定下来了。
  有人来取打印的文件了,心姐坐下来开始工作了。我的担忧解决了,我站在心姐的身后开始了我的见习。心姐的双手飞速的盲打,狭窄的屏幕快速的跳动着汉字,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专业人才,我傻傻的以为我看到了外星人。我的英语专业在这里用不上,而这项专业知识深深的吸引了我,我内心的斗志被顷刻激发出来,我要学习,快速学习,我要追上心姐的速度,王者的情志涌出来,捕猎的目标已经确定了。
  “王旁青头戋五一,土士二干十寸雨,大犬三羊古石厂,木丁西,工戈草头右框七……慈母无心弓和匕,幼无力。”我是着了魔似的背诵着五笔字型口诀。这种学习的迫切心情,高于以往任何学生时代,这是非常实用的学习成果,我真恨不得一下子将口诀印在脑海中。我单纯的以为记住五笔字型口诀就可以了,可当我对心姐炫耀我的成绩时,心姐却告知我把记住的五笔字型口诀必须和键盘上的字母一一对应上才能打出汉字,我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也幸亏单位不收取我的电费钱,自从我住进打字室开始,我就没有关过头顶上的日光灯。
  我在心姐的亲自授教下,终于摸清了五笔字型的打字规律。
  父亲总和我说:古人云,家有万贯不如一技之长。我听了之后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不管怎么说,除去所学的没有机会被应用的英语专业知识,学会打字也算是我的一技之长了,我心想着总算圆了父亲的梦想。
  心姐的身高不足一米六,却梳着一条过腰的麻花辫,粗粗的好似一根马尾巴垂在身后。长相清秀,却绝非倾城,皮肤却很白很细嫩,一脸慈相,平易近人,让人很愿意接近的一个女人。
  心姐是我一生要感谢的贵人,是我初入社会的第一个朋友。她不仅教会了我五笔字型打字法,还把家里一套崭新的被褥送给我,还搬来了家里的一个电饭锅和一把菜刀,彻底解决了我的吃住难题。单位有食堂,当时还是点餐式的,对我来说是昂贵奢侈的,我是吃不起的,我还没有工资,只有自己动手做饭才是目前最适合我生存的方式。自己动手做饭这事难不倒我,我八岁就会包饺子做饭了,现在的厨艺水平是同龄人无法企及的。我买来一些大米,把盐、花椒和植物油放在米里一起煮,当饭当菜一起吃,这是我吃到的最香的大米饭,如果要推算起来,我应该是花样焖饭的老姐了。
  在同事们的关心问候中,我才知道我是因为特招大学生身份调配到公安局的,是公安局的引进人才呢,我骄傲的姿态陡然升腾,脊梁挺直,头颅高昂。
  打字室负责全局所有机关科室的打字任务,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熟悉的人、打招呼的人渐渐多起来,我的打字速度比不上心姐,但我也以最快的时间独担工作了。
  渐渐的,我发现,我的工作是体力劳动,是把手写体的文件打印成印刷体。体力劳动一直是我生活的主项,我没有觉得体力劳动有什么不好不光彩的地方,有区别的无非是我的体力劳动从野外转移到了室内,从脚到手,从动到静。我有时候会涌现一心的困惑来,为什么要做那十年寒窗苦?我能记得横竖弯折勾就可以胜任我的神圣工作了,就好像十年寒窗苦只为踏进这个门槛而为。
  有比较就会有伤害,看着自己身处的方寸房间,我更加想念没有边界的大草原,我的心伤感起来,导致我分配以来第一次夜不能寐。
  而我留在机关工作,是父亲最欣慰的。父亲虽然是农民,不知道机关里面的详情,但机关在父亲的眼里等同于古代的衙门,是权力的象征,这在父亲眼里那是至高的荣誉。我受父亲的感染,我也觉得我留在机关是无上骄傲的,即使只是一份打字的工作。
 
  ☆、第 5 章
 
 
  偌大的城里找不到我的熟人,虽然邂逅到了高中同学管桐,也因管桐分到基层派出所工作再次失去交集。
  我吃住在单位,我是我自己的包身工,我在自己身上节省了一切不必要的开支,我口袋里的几十元钱我得支撑到拿到我的工资。我是经过大自然锤炼的人,我是一个思想简单的人,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像现在,我在全身心的学习五笔打字法,我多么急切的想拥有这项技术,娴熟的用到我的工作中。一个月内,我没有回家,虽然每周都有一天的休息日,但都被我用来练习打字了。
  母亲托人给我捎来了一些腌菜,做每餐的调味品。母亲并不知道我自己做饭吃,母亲坚信公家单位一定是供伙食的,我也在村部的电话里这么跟母亲诉说的。
  一箪食一瓢饮,能生即可。粗茶淡饭,山珍海味,对我
  来说不过都是身体充饥的事物,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吃饱就好,能维持生命就好,这样随从自然的生活习性,导致我对人对事没有任何苛求,人好人坏,事情有利无利,似乎都不能触及到我的心灵,我那清高的心凌驾于红尘上。
  我愉快的生活工作在打字室,很少与同事深入的交谈,我还不知道我和同事们能谈论哪方面的话题。对于我的出现,我已感觉到身边有很多的人在压抑着探寻的好奇,我更感觉到身边平和气氛中的异样,同事们猎奇的眼神让我一度陷入迷茫中,我不知道我自己出现了什么状况,我和大家是一样的人类,并没有比谁多长一只眼一只耳,我猜想不出同事们看我眼神中的那份好奇。
  我大学毕业如期分到了单位工作,我安心学习,努力工作,迅速圆满完成我的打字任务,我真真不知道我在哪里引起了同事们的猎奇心。如果是因为我的俏丽姿容,我无可厚非,对我的赞赏我也欣然接受,我也承认我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但同事们的眼光除了赞赏还加进了一丝怜悯、一丝安慰,一点漠视,一点歧视,这样让我很不安,我完全不知道状况,我不知道该去问谁,我不知道谁会告诉我为什么。就像小时候我捉弄人,在二狗的后背贴上写着“我是小狗”的纸条一样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二狗后背上贴着“我是小狗”的纸条,大家都在笑,谁都不告诉二狗为什么要笑,只有二狗不明就里摸着脑袋怔怔的在原地打转。
  回想起往事,我心里忽然极度不安起来。工作中,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悄悄溜到正门大厅的警容风纪的立镜前照照我的后背,查看我的后背是否有东西。
  我趁午休的时候,把自己寥寥无几的衣服统统的翻出来,一件一件的检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我穿过的衣服后面贴上了写着什么字的纸条,我自己把自己置于惊恐之中了。难道真有什么果报之类的事情发生吗?难道小时候的恶作剧真要报应在现在已经长大的我的身上吗?无根的忧愁无涯的泛起,焦虑入驻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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