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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过房中事物，陆渊皱起了眉，那个小姑娘呢，她又是谁？
正在他陷进这思绪里时，怀安就带着个人踏进了正房，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喊着。
“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少夫人？
陆渊眼睫一挑，露出颜色浅淡的瞳仁，看向门口。
这一瞥，正好对上了一双圆滚滚的杏眼。
闭眼时看不出，此时木恬才发现，陆渊有双堪称艳色的凤眼，只是鼻梁高挺，面色若冰，消减了那点风流，只余下冷峻。
但他抬眼看过来时，微微弯起的眼尾也越发明显，昏迷久了刚见到光，眼角似乎还有些泛红，让木恬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我，我是木恬，你……”
她抿抿嘴，想找些话来缓解自己这怪异的情绪，可才说出几个字来，陆渊就猛然抬起头，像是不可置信般紧紧盯了过来。
那眼神让木恬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脑子也成了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得把嘴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怀安在旁边等着这两人开口，可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说话，终于是忍不住走到陆渊面前。
“少爷，你到了阳安镇后就一直昏着，前段日子病得太重，大房那边派人来办了场喜事冲喜，就让少夫人进了门，虽然是有些突然，但少夫人她性子大方，厨艺也好，最近还天天出去摆摊给你赚药钱呢。”
眼前这所有的一切，都让陆渊感到很是荒谬，但他还是抓住了怀安这几句话里的关键信息。
冲喜，摆摊，药钱。
原来那不顶用的病弱夫君，就是自己？
上辈子他在阳安镇醒来时，就被告知木恬已经没了，后来一心科举读书，并未再娶，不过三十余岁就坐上了首辅之位。
但是因为本身底子就弱，为了政事又积劳成疾，没几年就去了。
一朝重生，却多了个冲喜小娘子。
“是不是熬着药呢，我去厨房看看，别把水给烧干了。”
不知为何，木恬只觉得陆渊的眼神很奇怪，盯得她心里发慌，随口扯了个理由，就迅速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后，她还听到怀安的声音，“少夫人真的很好……”，不由又加快了脚步。
原本人昏迷着，对木恬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符号，看到那双凤眼，陆渊在她心里，才变成了个活生生的人。
到了厨房，药还在一边熬着，看了看火候，还得要一会儿，木恬就想找些事做。
在张勤那买了这么久的牛肉，她终于获得了送货上门的特权，只要每三五天结算一次就好，不用再每天去肉摊这么麻烦了。
木恬检查了一下被怀安收起来的食材，惊喜地发现，今天除了牛肉，居然还有一小桶牛奶。
本来她是准备，有了牛奶就泡个奶茶，正好能用上系统奖励的珍珠。
可现在，木恬却想做个复杂些的甜品，正好平复平复自己的情绪。
思索一番后，她选择了双皮奶。
木恬先从小桶里倒了些牛奶出来，放在小锅里生火加热，一边煮，还要一边用勺子一直搅拌。
其实做双皮奶，最好的材料是水牛奶，但手艺够好，普通牛奶做出来的也能让人惊艳。
煮好后把牛奶倒进个小碗里放凉，她总共做了三碗，在这个过程中，牛奶的表面会形成一层奶皮，这就是“双皮”之一了。
等待的时候就可以拿出鸡蛋来，木恬最近推出了鸡蛋炒河粉，也有不少人喜欢，所以这打鸡蛋是练出来了，只是做双皮奶时，还有个特殊的要求。
她把鸡蛋从中间磕开，蛋黄在两边的蛋壳中颠倒几下，就分离出了蛋清来。
双皮奶的凝固就得靠这蛋清，木恬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将碗微微倾斜，“哒哒哒”的搅拌声中，蛋清表面逐渐浮起了一层泡沫。
准备完蛋清，她去检查了一番之前的牛奶，奶皮已经成了型，用筷子去碰时，表面会微微皱起，却不会破。
再用筷子沿着碗边，给这奶皮开个小口，顶住这层奶皮，把里面的牛奶都给慢慢倒出来，最后那碗里就会只剩下一层贴着碗底的奶皮。
这就成功了一半了，等到蒸牛奶的时候，这层奶皮会再次浮到表面，就是“双皮”了。
木恬把打好的蛋清倒进牛奶里，加完糖，又取出个柠檬来，挤了几滴柠檬之进去，这样就不会有腥味。
继续搅拌，一直到它们全都融合在一起，这时最好还能过滤一下，口感才会更顺滑。
此时牛奶的甜香已经很明显了，让人恨不得直接来上一口，可双皮奶，还差最后一步。
再次把牛奶倒进那个有奶皮的碗里时，木恬动作很是轻柔，可不能破坏了这层奶皮。然后就是把这几碗牛奶放上锅蒸了，上面可以盖个盖子，防止蒸笼有水滴进去。
完成这些复杂的步骤后，看着蒸笼上徐徐冒出来的水蒸气，木恬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握了握拳头。
木恬，得支棱一点啊！
你可是个现代人，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便宜夫君醒了嘛，有什么好慌的。
看陆渊身子虚弱成那样，也……也做不了什么呀！
作者有话说：
木恬：不顶用，虚弱成那样，做不了什么。
陆渊：？？？
第6章 来撑腰
木恬端着双皮奶和汤药一起去了正房，里面主仆二人正在说话，一看她进来，怀安连忙接过了托盘，木恬就端着药碗到了床边。
“药熬好了，我就一起端过来了。”
坐在床上的陆渊披着件月白色的外衫，可毕竟躺了这么久，里面的寝衣领口还有些凌乱，伸手接过药碗时，刚好露出了一段漂亮的锁骨，木恬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视线。
看惯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古代人，只是一截锁骨，都让她有种自己是个登徒子的错觉。
陆渊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木恬忙稳住心神，开口道。
“碗里是双皮奶，用牛奶和鸡蛋做的，你们尝尝。”
“多谢少夫人。”怀安早就眼巴巴盯着那三个小碗了。
陆渊先是一口喝完了碗里的药，然后就看到一碗白嫩嫩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还伴随着小姑娘清脆的声音。
“很苦吧，赶紧吃一点，这个是甜的呢。”
熬药的时候木恬就闻到了中药浓重的味道，她最是怕苦味药味了，以己及人，便想用双皮奶给陆渊散散味道。
这碗里的东西像豆腐一样，却有淡淡的奶香，陆渊一时有些忍不住下手，勺子触到那表面时，像是碰到了一层有弹性的皮，稍稍用力，才挑破了奶皮。
看着小勺上颤颤巍巍的双皮奶，陆渊不由又瞥了眼娇俏的小姑娘。
这些天木恬可没有亏待自己，加上每天外出摆摊锻炼得多，现在她身子骨强健了不少，气血也充盈，所以脸色白里透红，嫩得和那双皮奶一般。
虽然才刚刚见面，可拜了堂，这就是自己的小娘子了，想到这里，陆渊的耳廓微微有些泛红。
“快尝尝呀，我放的糖不多，不会腻的。”
木恬见他许久未动，以为是怕甜腻，就解释了一句。
陆渊确实不常吃甜食，汤药虽然极苦，但他从小就是汤药不断的，都喝惯了，苦味反而能让他清醒。
他以前也不爱喝牛奶，总觉得有股子腥味，陆家的厨子时间浑身解数，也没能让陆舊shígG獨伽渊入口。
但这一次，在木恬的注视下，陆渊下意识地把勺子送入了口中。
入口细腻柔滑，有浓郁的奶味却丝毫不腥，化解了残留的苦涩药味，只留下香甜的余味。
嫩嫩的奶冻顺着喉咙一下子就滑了下去，陆渊面色恍惚了一瞬。
这真是用牛奶做的？
木恬见他吃下去，有些期待地问道。
“好吃吗？”
她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陆渊喉结微动，默默地看向一旁，避开了这过于明亮的目光。
怀安见二人相处和谐，就避到了一旁安静地吃着双皮奶，听见这话才突然拍了拍脑袋。
糟了，少爷不喜欢牛奶，自己该提醒下少夫人的，可别因为这件事闹了不快……
“味道很好，辛苦了。”
陆渊说得很认真，一点也敷衍，这样的评价，总是让厨师开心的，木恬也不例外。
“那就好，我还怕你吃不惯呢。”
旁边刚想出声的怀安也默默退了回去，自己就不该怀疑少夫人的手艺，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都没有不好吃的！
既然陆渊喝完了药，木恬就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圆圆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甜品真是让人快乐！
陆渊吃了小半碗双皮奶，才斟酌着开了口。
“听怀安说，家中银钱所剩无几，还得靠你这几日外出摆摊维持。”
上辈子他醒来的时间还要迟上月余，为了药不断，怀安甚至把宅子里的有些东西都拿去变卖了，后来陆渊是靠着抄书和卖字，才度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年。
“我会想办法找些进项，你就不需要如此辛苦了。”
听了这话，木恬却摇摇头。
“我很喜欢做菜，也很喜欢摆摊开店，并不想每日只在家里打转，虽然辛苦但我很开心。”
木恬在厨房时就想过，陆家在定云府可是百年世家，若是陆渊在意名声，不愿让自己抛头露面怎么办。
若是没有陆家这个落脚之地，以及作为本钱的那十多两银子，木恬的小摊也不会如此顺利。
可她实在不想放弃，只有手上握着事业和银子，心里有个目标，她才能有底气在这陌生的时空活下去。
这番话木恬酝酿了许久，本来还准备了不同版本，可陆渊居然没提什么其他的，只是关心她摆摊辛苦，倒是让也木恬松了口气。
还好陆渊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否则自己就得盘算着怎么才能和离了。
她可不想被养在深闺里的，连门都不能出！
听完木恬的回答，又想起刚刚怀安说的话，陆渊的目光愈发柔和了下来，连那一直带着冷意的眉眼也松动了不少。
“你的心意怀安都告诉我了，若真是喜欢，尽可去做，但也不要太劳累。”
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木恬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和陆渊的对话，也没有哪里不对呀。
这是被自己的努力感动了？
“那我就先回房了，你刚醒，还得好好休息。”
她走后，陆渊捧着那碗双皮奶，认认真真吃完了，然后对着怀安吩咐道。
“周嬷嬷回来后，让她过来。”
上辈子他醒来时木恬已经不在了，后来才发现是周嬷嬷各种磋磨木恬，才导致了她的早逝。
重活一次，总得让恶人付出代价。
*
自从那天和木恬还有怀安撕破了脸，周嬷嬷就躲在屋子里，除了吃饭洗衣，几乎整日都不出来，可今天却一反常态，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少爷醒了？”
但自己今天已经答应那些人……
刚刚迈进院子里的周嬷嬷一脸惊讶，她有些不安地揉了揉手里的帕子，心里冒出几个念头，又快速压了下去。
“是呀，少爷还让嬷嬷回来就去正房呢。”
怀安虽然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怪异，但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只以为是一时情绪激动。
一到正房里，陆渊还没开口，周嬷嬷就一下子扑到床边，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哭喊道。
“少爷，你是不知道，从你昏过去那天，老身的心就像是在火上烤一样，日日都担心地睡不着觉，老天爷肯定是看到了我的诚心，这才显灵了……”
这一番唱念做打，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还得落两滴泪，几句话就把陆渊醒过来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周嬷嬷在陆渊小时候，倒是还算安分，只是后来陆家二房只剩个几岁的小孩子，陆老夫人也不能日日看着，她就当了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恐怕都忘了自己只是个下人。
之前陆渊不计较，是因为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总还想留些过去的记忆，这点子念旧之心却养大了周嬷嬷的胆子。
“我能醒来，是因为大夫开的药，这等鬼神之事，嬷嬷还是少提些。”
曾经陆渊就是被周嬷嬷的这番作态给蒙骗了，后来还是她自己露馅，才暴露了自己这么多年从陆家捞到的大笔银子。
周嬷嬷面色一僵，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少爷说得是，老身也是太过担心，才会寄托于鬼神之事。”
她眼珠子一转，又摆出副愤慨的样子。
“老身也是被气糊涂了，还不是那大房太狠心，陆家嫡出的公子，配着定云府哪家的大小姐都够了，哪怕是冲喜，也不能娶个乡下的女人，少爷你是不知道，那女人粗鄙不堪，这几天还在外面抛头露面，简直不知廉耻！”
一边说，周嬷嬷一边觑着陆渊，只见他脸色越发冰寒起来，还以为自己的话起效了，心中正窃喜呢，就被一句带着怒气的话给打断了。
“拜过堂，就是我的娘子，是陆家的主子，诋毁主子乃是大不敬，若还在定云府，按例是该掌嘴的。”
这下周嬷嬷终于是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了，虽没被掌嘴，但陆渊的话就跟巴掌一样，让她只觉脸颊发烫。
陆渊从来就不近女色，以前在定云府，那些姿色不错的小丫鬟往他身上扑，都是被拖下去发卖的命，如今遇到木恬那小贱人，居然被迷了心窍，连自己这个奶娘的话都不听了。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留情了！
周嬷嬷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家里的账本，本该由主母来掌管，今天嬷嬷就交出来吧。”
上一世账本一直被周嬷嬷攥在手里，根本就没交给木恬，当时人已经没了，陆渊也没觉出不对来，可这次决不能容忍她如此放肆了。
小姑娘的性子那样软，肯定对付不了周嬷嬷这等在后宅浸淫已久的恶仆，说不得还吃了不少亏。
陆渊这话一出，周嬷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上次交出账本她就满心不甘，这是又要来敲打自己吗？
旁边的怀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之前一心夸赞木恬厨艺有多好，性子有多温柔，倒是忘了说这件事。
正满心想着要惩处周嬷嬷，给木恬撑腰的陆渊，就这样得到了一个令他猝不及防的答案。
“少爷，家里的账本，早就交给少夫人了。”
陆渊：？？？
作者有话说：
论信息偏差带来的影响。
木恬：摆摊！赚钱！开店！
怀安：少夫人甘愿受那么多苦，都是为了少爷你。
陆渊：难道，她心悦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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